五月是雨季的開頭,氣候變幻不定,如神靈般不可捉摸。剛才還是陰雲籠罩,頃刻間又是晴空萬裡。西斜的太陽落入眼中,隻照得人心頭發暈。
“哈哈!甜果子被人吃、被鳥吃,早晚沒個好下場!酸果子呢,鳥都不吃。哪怕做成果乾,也沒人想吃。就是吃進去,也會吐出來,變成又酸又苦的果渣!這果渣好啊,我情願做個果渣!”
烏格爾敞著袍服,渾身冒汗,一會發怒,一會歡喜。他口中念叨個不停,簡直如瘋如癲,半點沒個祭司長老的樣子。好在,他雖然情緒起伏,嘴上卻是牢靠,不該說的事,硬是半點沒漏。
半晌後,微胖的祭司長老喘著氣,又仰頭倒在了棉毯上。他發泄了一番,心裡的壓力總算是緩了一緩,不再如黑雲般壓頂。隨後,他擺了擺手,侍女就送來一杯溫溫的蜜茶水,柔荑輕觸,小心地喂到長老的嘴裡。甘甜的滋味在他口中回蕩,再緩緩滑入喉嚨,還帶著花茶的清香,讓他精神一振。
“呼!這日頭還早,尚且不急。”
烏格爾滿足地晃了晃腦袋,仰頭看了看天色。日近黃昏,夕陽映出瑰麗的晚霞,又在大神廟下拉出壯闊的剪影。火紅與深沉在天地間交織,美的驚心動魄,宛如不朽的流光。
這樣的景色,落在祭司長老的眼中,讓他不禁失神。而細細看來,又像是危險的預兆。他喃喃自語,一時竟有些悲愴。
“真美啊!像火燒,又像深淵!我就在這天火與地淵之間,若是走錯一步”
“咳!尊敬的祭司長老,喬盧拉的使者這次來拜見的時候,還帶了些貴重的禮物。”
西皮利輕咳一聲,趕緊出聲請示。再讓祭司長老這樣說下去,不知道會蹦出什麼話來。他還想平平安安的熬幾年資曆,然後跳出都城的漩渦,外放出去,做一個快活的地區主祭。
“長老,這些貴重禮物,該怎麼處理?”
“嗯?貴重禮物?”
烏格爾的眼睛頓時一亮,翻身坐起。聽到這個,他可就不累了。
“是什麼?”
“一件托爾特克人的古老玉器,幾顆天藍色的極品綠鬆石,還有兩袋經過調配的頂級神煙。”
“啊!古老玉器,極品綠鬆石,頂級神煙!”
烏格爾瞪大了眼睛,臉露喜色。這些可都是他喜歡的,也是市場上根本買不到的。
“呼!喬盧拉祭司們,出生可真是闊綽。這還隻是上門禮,真要求我辦事,那可不得”
想到這,烏格爾有些心癢難耐。他遲疑不定,想著要不要和對方見一見。
喬盧拉的使者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看東征勢大,聯盟打到家門口了,想要來給喬盧拉求求情嘛。他作為掌管庶務的祭司長老,難道還不能在大祭司團裡,順便提上兩嘴?到時候不論事情成不成,東西收下就收下了,又不帶退的。
“嗯喬盧拉祭司們,住在哪裡?”
“啊?尊敬的祭司長老,他們住在宮殿區的東南角,一處普通的貴族宅院。”
“怎麼住的這麼遠?”
烏格爾眉頭一揚。他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就開口吩咐。
“派個使者,讓他們”
突然,烏格爾腳下一定,張開的嘴又緊緊閉上。他低下頭,稍稍抬起腳,注視著腳下被踩扁的果渣祭司長老一動不動,保持著這個姿勢,不知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後,他才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果渣,果渣,又酸又苦才叫果渣,沒人在意才叫果渣!都到了這個關鍵的時候,你做啥出頭果子,平白去引人注目?不行,喬盧拉的事,絕對不能沾。為了些許財物,不值得啊!”
西皮利等了一會,看著烏格爾猶如中了定身法一般。他嘴角抽動,小心的低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