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民屯村莊…集體勞作的村社…”
太陽西斜,照出漫天的紅霞。啄木鳥埃啄率領著部族的弓手營,一天走了五十多裡,委實有些累得夠嗆。周圍的王**官們也同樣如此。倒是輕裝的部族弓手們,雖然又累又餓,卻依然麵無怨言。他們仿佛順從又堅忍的工蟻,身上隻有一套紙甲,腿上則纏著綁腿,似乎還能再走一夜的樣子。
“天快黑了!趕到周圍的村莊,吃頓飽的,再好好歇息!…”
營隊的王**官,與最近一處村落的屯田首領商量了許久,對方才一臉僵硬的答應下來。而當特拉斯卡拉弓手營抵達村落的時候,卻看到一副熱烈的“歡迎”場麵。
隻見村莊的入口處,足足四百多村中丁壯,被全部動員起來。這些丁壯們的臉上滿是警惕,神情質樸中帶著狠色。他們人手一根兩米的長矛,大多是鋒利的黑曜石,甚至還有幾十根亮晃晃的銅矛。而前排的民兵們都拿著樸實的盾牌,肩並肩靠在一起。看他們排出的隊列,竟然隱約比啄木鳥埃啄的弓手營,還要齊整一些!
“主神啊!這群河口縣的村莊民兵,難道也訓練過矛陣?”
啄木鳥埃啄驚訝的看了一會,這才發現真正整齊的,其實就是最外圍的一圈,也就是一百多個參與過王國征伐的受訓民兵。而再往裡麵,三四十歲的“老頭”,十歲的“小孩”,還有臉上茫然的“菜瓜”,都是被外圍的一圈裹著,估摸著便不大成了。
不過無論如何,河口縣年年征戰,這些受訓民兵都是實打實的上過戰場,列出的也是真正能打仗的陣勢。這種“迎接”的場麵出現,對部族的弓手營,立刻就是一種無聲的震懾。
“該死!這群北方的鄉民,是把我們當成山賊來防備嗎?這可是在王國境內,而我手下的營頭,那可都是訓練有素的…呃…好吧!…”
啄木鳥埃啄怔在原地,惱怒了數息,就回過神來。現在他手下的,可不是什麼可靠的墨西加武士,或者本鄉的普雷佩查武士,而是剛剛招募的部族弓手。這些特拉斯卡拉的弓手們,歸順王國隻有一年多。僅僅兩年前,他們還在與聯盟的大軍拚死廝殺。而他們的父輩祖輩,恐怕也都是如此…河口縣的鄉民們有這樣的警惕與提防,確實是不足為奇。
“行吧!鄉民們警戒提防,震懾部族營隊,這也不算是壞事…”
想到這裡,啄木鳥埃啄有些釋然。畢竟,他也擔心這些部族弓手隻是表麵乖順,暗地裡給他惹出什麼搶掠的麻煩,尤其在這王國的腹地,大祭典即將舉行的當口。
“讚美主神!我是村中的傳道祭司圖鳥。尊敬的軍功貴族,您的住所是村長的長屋。而您的軍官們,都有單獨的茅屋。至於這些善戰的部族戰士…村裡已經騰出了幾十間草棚,還有晾曬穀物的堆場…”
麵對領隊的王**官,村裡出來對話的,自然是地位最高的村莊祭司。在當年的西征中,河口縣是反複交戰的前線,又經過嚴格的清理。塔拉斯科王國的舊貴族們幾乎被連根拔起,一家不剩。而在摧毀了舊的貴族領地後,河口縣的一百多個村莊,基本上都建立起了民屯,納入了王國的直屬。
在村莊中地位最高的,是主持祭祀儀式的村莊祭司。這些村莊祭司時常與王國的祭司團聯係,獲得“神啟”的指引,來改革農業技術,推廣堆肥、新農具和田間管理。
村莊祭司們帶來了精神的撫慰,糧食的增產,還有來自王國政府的命令,自然也占據了最高的權力地位。實際上,在蒙昧的中美洲天下,他們才是先進文化與先進生產力的掌握者。若是沒有他們,村裡甚至找不到一個能讀懂《阿利經,通曉王國教法的人。
在村莊祭司下麵,便是調配人力、主持修渠修路的屯田首領,和訓練村莊民兵的民兵隊長。這兩者又經常是年老或受傷退役的武士,也是王國政權在鄉間的根係。而三者掌握的“神權”、“政權”、“軍權”相互配合,便構成了一個最基礎的鄉間秩序。這種“虔信神靈”、“法度嚴苛”、“武士至上”的鄉間秩序,肯定有很多的缺陷,也談不上什麼公平。但單是穩定秩序的建立與維係,就已經勝過中美洲天下紛亂的各處了!
“讚美主神!向您致意,尊敬的主神祭司!我是王國的千人營長,啄木鳥埃啄!”
麵對年輕的村莊祭司,啄木鳥埃啄微微低頭,神情顯露出尊重。
“嗯…我住長屋,軍官們住茅屋,弓手們住草棚和穀場…”
隨後,他想了想村中的安排,感覺頗為合適,就笑著點頭回應。
“很好!主神庇佑,那就這樣辦吧!感謝您,圖鳥祭司!”
“主神庇佑!埃啄營長,還有什麼是村莊需要做的嗎?”
“嗯…深秋的夜裡會有些冷,給草棚和穀場裡多堆一些茅草…另外,今晚務必讓我們的營隊吃飽,明天還要趕路!”
“好!村裡收集了很多,保暖的茅草管夠。今年的秋收不錯,南瓜和豆泥也管夠!…”
年輕的村莊祭司圖鳥笑著點點頭,就要轉身去安排。但在離開前,他想到了些什麼,又回身提醒道。
“尊敬的軍功貴族…村裡的茅坑,就在西邊的田邊上,有一排挖好的坑洞…請您告訴營隊,去那裡留下肥料…另外,茅坑邊就是堆肥的大坑,很深很黏,就像沼澤一樣。一定千萬要小心,不要掉進去了。真要掉進去也不要掙紮,而是大喊求救,免得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