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柳樹村外。
腰懸四柄配刀的齊康長,捂著肚子裝作想要解手的樣子,一路閒逛到樹林深處。
啪!啪!
一棵大柳樹後突然響起兩道拍手聲,瞬間吸引了齊康長的注意力。
“沿途的標記我都留下很久了,你怎麼才找到這裡啊?”
齊康長一臉抱怨的走到樹後,看著一身黑盔黑甲,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寧衝。
寧衝晃了晃手中如皓月當空的亮銀槍,淡然說道:“先是尋找那個冷雲無果,後來又遇到了一個絆腳的小蒼蠅,隨手料理了一下,所以來晚了!”
“嚓,你還好意思說?你沒找到冷雲,我可遇見了,要不是我這腦子還算靈活,這會兒已經和那個草包少爺一起歸西了!”
齊康長低聲斥責道。
寧衝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連忙問道:“那他現在人呢?”
“不知道!”
齊康長搖了搖頭,正色道:“不過你現在也彆急著去找冷雲了,我當時為了脫身,隻能將你我的打算對他和盤托出,結果這位年紀輕輕的老刀把子,似乎對自己是呼延雄私生子的身份並不在意,甚至還暗示呼延嘯雨尋機弑父,並且眼下正以他這位草包弟弟為誘餌,將刁仁引到山裡來,替上一代老刀把子報仇!”
“果然是呼延家的人,連血脈親情都看得如此淡漠,實在是冷血之極!”
寧衝滿是不屑的冷哼一聲,對於暴露之事並不在意,反而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先配合他引出刁仁,然後將刁仁和呼延雄的兩個兒子一並殺了,將呼延雄引到山裡來!”
“這個……沒必要吧?”
齊康長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手指著村子方向,輕聲說道:“裡麵那個草包,除了養出一副欠抽的德行,其實還挺可愛的!”
寧衝聞言,不解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眼看著一個草包,在被冷雲深深刺激過後,變成了一個特彆努力,特彆上進的草包,是一件……一件多麼有意思的事嗎?”
齊康長手口並用的解釋著,但見寧衝還是一臉不解,隻得坦誠說道:“我配合這位草包少爺演戲演的久了,實在是下不去手,也有些不忍心看著這麼個單純天真的草包,替他老子受過,就這麼簡單!”
寧衝皺眉看著齊康長,疑惑問道:“你被一個草包……折服了?”
“誒,誰會被草包折服啊?你彆罵人昂!”
齊康長一臉認真的看著寧衝,正色強調道:“兄弟還是堅定挺你的,將來無論是殺刁仁,還是向呼延雄複仇,刀山火海都敢陪你去闖!但人畢竟都是有情感的,我總不能天天照顧一個不學無術,也沒什麼陋習的廢物點心,還得惦記著取他性命,再說殺這樣一個草包廢物,和殺婦孺有什麼區彆?”
寧衝似是被所動,猶豫道:“但是……”
齊康長根本不給寧衝猶豫的機會,搶先說道:“我懂!滅門之仇,單單殺了刁仁和呼延雄難解你心頭之恨,但是不還有在軍中曆練的呼延嘯風,還有那個冷雲嘛!你就把他更出色的兒子殺了,先留著這個廢物,再說萬一冷雲的暗示應驗了,讓呼延雄死在親兒子手裡,豈不是更加死不瞑目?”
寧衝見齊康長決心想留呼延嘯雨一命,長長歎了口氣,無奈道:“好,這件事就依你,但與呼延雄有關的其他人,你不能再求情了!”
“還有誰啊?”
齊康長好奇問道。
寧衝雙眼微眯,沉聲道:“尋找冷雲的路上,無意間得到了另一個情報,呼延雄有個還沒過門的正妻,居然跑到關東山落草為寇了!這個女人,還有那個冷雲,我必殺之,以報呼延雄殺我妻兒的血仇!”
齊康長見寧衝已經徹底被仇恨蒙蔽,心中不免有些惋惜,搖頭道:“我也不是普度眾生的善人,隻要你不殺這個草包少爺,其他的我也不攔你!”
“那好,刁仁若是進山,記得通知我!”
寧衝點了點頭,轉身便要離去。
齊康長看著昔日袍澤的落寞身影,不禁問道:“你回去也是一個人悶著,還是留下來和我多聊一會兒吧!”
寧衝聞言,便將亮銀槍放在一旁,雙臂抱於胸前,靜靜看著齊康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