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間道路,宴席排開,白珂易容成的呼延嘯雨坐在當中,冷雲和梅寒隻得左右作陪,與村民們以濁酒相和。
觥籌過後,圍在冷雲三人身旁的村民漸漸喝飄了,有人席地而臥,有人則散在各處對飲,有人更是獨自抱著空酒碗說話。
應酬許久的冷雲三人終於鬆了一口氣,相互對飲了一杯,便準備起身離席。
“冷兄弟,你看那邊。”
梅寒正欲起身,忽然瞧見角落處的一位酒客,不禁抬手點指,對冷雲說道:“此人天賦有些霸道,你若是能收為弟子,未來必成大器啊!”
冷雲與白珂聞言一同望去,卻見一個體型魁梧的少女坐在最邊緣的位置上,紅著臉,低著頭,默默飲酒。
大柳樹村剛遭土匪打劫,村民們殺敵有功,老裡長雖然狼狽,但也如願以償,本該是所有人一同歡天喜地的時刻,卻唯獨一人例外。
杏兒為了保護爺爺,一扁擔敲碎了土匪,並且還是當著全村婦孺老幼的麵。
雖說也不是什麼問題,大家對杏兒此舉也是稱讚有加,但眼神當中總會帶著一些畏懼。
稱讚是因為大家都明事理,知道杏兒殺敵是為了保護大家。
而畏懼,則是因為真的害怕。
畢竟眼睜睜看著一個大活人轉瞬碎成一灘爛泥,害怕是真的出於本能。
眾人嘴上不說,心裡卻怕,偏偏杏兒從小又是內向敏感的性子,難免會有些不好受,隻得獨自一人飲酒解悶。
正盼望著誰也不要注意到自己之時,杏兒忽然察覺到一隻力氣頗大的小手,正在自己的小腿上摸索,連忙顫抖著抬手推開桌案,麵色殷紅的看著桌下壯實如牛一般的少年,驚詫中帶著慌亂的問道:“你,你怎麼又回來了?”
石頭蹲在桌下,抬手拍了拍杏兒結實的腿,一臉認真歎道:“姐姐,你好強啊!我走了以後忘不掉你,就回來找你了!”
杏兒聽著少年那孟浪之言,心下卻並無觸動。
因為從小自卑敏感,所以杏兒更易察覺他人眼中神色。
而少年此刻並無任何邪念,眼中隻有單純的認可。
“你,你找我做什麼?”
杏兒十分局促的問道。
石頭仰頭看著杏兒,忽然咧嘴一笑,認真道:“姐姐的力氣大,我正需要您這樣的迎門梁,和我上山做土匪吧!”
“土,土匪……你瘋啦!?”
杏兒麵色一驚,頗為緊張的看向遠處正望來的冷雲三人,下意識將桌子拉回身前,遮擋住了少年的身形,低頭對著桌麵說道:“官府的人還在這裡,還要帶我做土匪,你不要命啊!”
石頭蹲在桌下說道:“我知道村裡常住著一個大官,所以昨天一見姐姐斃了那個淫賊,我就趕緊離開了,可認真一想,若能賺天下最好的迎門梁上山,就算冒著被殺頭的危險也值得!”
杏兒聞言,不禁皺眉道:“你小小年紀的,就算做過土匪,手上能有多少命案?還不如早早從良,做個清白人家不好嗎?”
“不行啊,姐姐~我爹,我爺爺,還有我太爺都是做土匪的,我從生下來就在官府的通緝名單上,判的是斬立決,都不用等到秋後的那種!”
石頭苦笑一聲,淡然說道:“所以我做土匪就和你們農戶一樣,都是爹生娘養,命裡注定,子承父業罷了!”
杏兒抬手敲了敲桌麵,認真說道:“那你家裡是土匪,我家裡又不是,你,你憑什麼讓我做土匪啊?”
“因為姐姐你夠厲害,夠優秀,是這世上最好的迎門梁,我不能錯過啊!”
石頭真誠答道。
杏兒臉上寫滿了無奈,眼中卻橫添出一抹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