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承宗搖了搖頭,迅速拭去眼角淚珠,強笑道:“七叔很少唱這種令人感傷的曲子。”
“放心吧,宗兒。”龍中堂情不自禁地輕輕握住範承宗的小手,柔聲寬慰道:“隻要齊心協力,縱然敵人十倍於我,也很難攻破城池。”
“但願如此吧。”範承宗很快恢複平靜,拉著龍中堂匆匆又行,卻還不無擔心地嗔怪道:“真是沒心沒肺,不知輕重,也不說找個地方躲躲。”
“他們都是絕頂高手,尋常弓箭絲毫不會傷到他們的。”勸慰聲中,隻見跳舞女子早已隨著急促的笛聲和歌聲舞成一團旋風,龍中堂不由好奇問道:“那跳舞的女子是誰呀?”
“哪有什麼女子?”範承宗破涕一笑:“方才對你說了嘛,那是八叔。”
“八叔?”龍中堂笑出聲來:“怎麼穿成這樣?莫非是唱戲的?”
“才不是呢。”範承宗又是一笑,可笑容還未完全綻放便倏然消失,悵然道:“七叔左側。”
果然,龍中堂凝神一聽,發現鹿蜀的歌聲確實正從街口左側傳來:“骨錚錚,情稠稠,兄弟姐妹曾聚首,曾聚首。熱血灑儘何所懼?
唯恐孤雁落荒丘,落荒丘。”
聽著歌聲愈加悲愴淒涼,龍中堂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之兆,不由心中驚疑:句芒和鹿蜀的武功法術皆深不可測,如今卻萎靡不振,毫無鬥誌,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驚疑之中,他無心多言,而範承宗雖讓心中恓惶,卻也無話可說,隻是緊緊拉著龍中堂一路疾行,很快來到街口,靠近裙裾飄飛流光飛舞的八叔身邊。
隻見八叔身輕如燕,迅飛似風,如蝴蝶花間飛舞,似流螢嬉戲夜空;衣袂甩開,如風卷流雲,花瓣飄零。
雖然龍中堂與他近在咫尺,可定睛觀望,卻依然如霧裡看花,隔紗照影一般,隻覺衣帶生風,遙不可及,流光溢彩中幾乎看不見絲毫人影。
刹那間,他看得如癡如醉,幾乎忘記身在何處,意欲何往,忽聽範承宗輕輕柔柔地招呼道:“六叔,七叔,八叔。”
龍中堂登時驚醒過來,暗呼慚愧,順勢望去,隻見句芒正盤膝坐在街口左側的牆角下,鹿蜀正昂首挺地立在街口右側的一座巨大石堆上。
他急忙恭恭敬敬地衝著三人一一躬身施禮,可他們三個,鹿蜀在高歌之中好歹還衝他們點了點頭,而句芒卻像沒有看到他們似的,眯著眼睛,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自顧自地吹著笛子。
至於深陷花團錦簇中的八叔,龍中堂隻覺連人家的身影都看不到,人家十有**也沒有看到他拱手作揖,更不可能有什麼回應,於是也不再理會這三位怪人,拉著範承宗匆匆走向十餘丈外的馬道入口,輕聲催促道:“快上城頭,看戰況如何。”
可他們剛走兩步,卻聽身後傳來悶聲悶氣的稱讚聲:“好小子,居然扛得住我的幻心舞,有兩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