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成看著下麵官軍一片混亂,於是就想率兵出擊,以便於提振士氣。但是周邊部將都不同意出城作戰,主張堅守。
李九成大怒,知道將領們的士氣都不在了,這問題就大了。沒有士氣了還怎麼打仗?這段時間,他一直心力交瘁,眼下顧不得了,隻能拚一拚了。
於是李九成堅持趁著官軍混亂,出城一戰,萬一打垮敵人,就可以反敗為勝。
李宏義大聲地讚同“義父高見。”
於是李九成帶領芮成功和線國安率領三千精銳騎兵出城邀戰,李宏義表示不放心,要隨侍在李九成左右,李九成大為感動,直道:果然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賢臣。
李九成立馬送了一把手銃獎賞給李宏義,表示如果德勝回來一定還會有重賞。同時命令親兒子李應元守在朝天門城門處,以防萬一。
李宏義大為高興地隨李九成而出。
一開始果然殺的官軍是節節敗退,叛軍一時間追殺了十餘裡,或許是近期屢屢失敗導致的反向自信,叛軍的士氣又突然爆棚起來。
線國安為人老成持重,趕緊策馬過來說道:都元帥,小心有詐。
李九成也反應過來,官軍不可能會突然變得這麼弱。
李宏義反而興奮的答道“明軍長期作戰,得不到休息,早就如同‘強弩之末,勢不得穿魯縞了’。眼下不繼續追殺,更待何時?如若擔心,請義父允許兒先行追殺,義父在後掩護,如何?”。
李九成大笑“吾輩英雄一世,豈會輸給小兒輩?”說罷,策馬直前,逐漸又追了五裡,草木漸深。
李九成正放慢腳步,突然遠處從兩側各衝出來一波騎兵部隊,貌似要抄自己的後路。李九成急忙命令線國安和芮成功分彆去擋住,正要命令李宏義殿後,他先撤退時,突然官軍大隊返回殺到,頓時槍銃聲聲、飛箭如雨。
“中計啦”李宏義隨即帶人下馬,躲往道旁石後。
李九成自己已經與官軍短兵相接,但是李九成素來悍勇,官軍奈何不得。
李宏義嚇壞了,這如果能夠僥幸回去,尋思道:自己這個慫恿之罪,以李九成素來的狠辣,還不活剮了自己?
看著依然還在大殺四方的李九成,加上李九成的親兵們拚死抵擋,李九成漸漸的脫離官軍的接觸,開始緩緩的往後退去。
官軍領頭的陳洪範和劉澤清因而大急,好不容易把人給騙出來,尤其此時的劉澤清,雖然軍紀不咋的,但是還是頗有將才,頓時親率家丁前來助戰,李九成身旁的形勢又開始緊張起來。
李宏義看著李九成的處境,頓時下定了決心:沒辦法了,叛軍眼看著是沒有出路了,跟著叛軍走到底是死路一條,無毒不丈夫,隻能棄暗投明了,隻是還缺一個投名狀。
於是與身旁的甘源交代了一下,隻需如此如此。
甘源於是帶領手下精乾力量,迅速靠近李九成,李九成和他的親兵們非常警覺,看似要準備火拚。
甘源趕緊大叫道“都元帥莫急,李都元帥已經打通了回去的林間道路,請這邊走,我等來殿後。”
李九成大喜,但是不知道怎麼想的,可能也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太過於薄情,就讓自己的侍衛長帶大隊留下來,與甘源一起緩緩離開,且戰且走。
他自己則帶著四名貼身侍衛,按照甘源的指引,來到了李宏義所在處。
李宏義讓王忠孝帶隊在外廝殺,不知道怎麼弄的一身血。李九成看到了李宏義的樣子,倒也是沒說什麼。
李宏義趕緊讓開身體,“義父,這邊請,趕緊走。宏義來殿後”
李九成“恩”一聲,麵無表情的騎馬過去了。
李宏義突然大喊一聲“義父”。
李九成扭頭回看。
“砰”一聲響,李九成眼見著一顆黑色的鉛彈打過來,來不及躲閃,鉛彈順著右太陽穴打入,勢能減弱,留在了李九成的腦袋裡,李九成目光空洞的跌下馬來。
身旁的四名護衛一時愣在了原地,看著麵無表情的李宏義,李宏義的右手舉著的火銃還冒著一股白氣,正在緩緩飄散。
這把火銃正是臨走時,李九成為了表彰李宏義的忠義之心,而送給李宏義的那把手銃。
四名侍衛明白過來後大怒,頓時不要命一般齊齊殺向李宏義,
可是四人如何敵得了李宏義身邊的眾多護衛,轉瞬間就被殺殆儘。李宏義命人抬著李九成的屍體,打起了白旗。
劉澤清看著主動投靠的李宏義和他身後數百名看上去彪悍驍勇的士兵,瞬間大喜不已,彎腰探查了李九成的屍體,隻見原本麵色暗紅、顴骨高聳的李九成,頭發散亂、太陽穴大洞異常明顯,大口微張,不知道是吃驚還是驚恐。
叛軍的線國安和芮成功兩部騎兵畢竟驍勇,竟然還能率領家丁逃向了登州城內,立刻把全部責任都推到了未曾返回的李宏義的身上。
隨著李九成的大腦袋被官軍剁下,高高舉起,城上的叛軍士氣一時間大跌,眾位將領見此紛紛憂心忡忡,畢竟官軍主帥說過要把他們趕儘殺絕,而且他們做的那些破事,也確實不可能不被官軍追究的。
眾人於是推耿仲明為帥,耿仲明為人狡詐、善於安撫士卒,但是唯獨進取心不足,一直都是在彆人的安排下做某一項或者某一件事情,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堅持主張擁立孔有德。
孔有德正在水城策劃逃跑,沒有想到眾位將領趕到,要求他帶領大家,堅持抵抗到底,畢竟登州城內兵精將勇、糧草可支數月,而且武器儲備非常豐裕,具備堅守的條件,以備時變。
孔有德隻得繼承了李九成的位置。李九成的親兒子李應元要求出擊報仇,次次都被孔有德否決,孔有德嚴令禁止出戰,同時吸取了之前官軍防守萊州府的教訓,一方麵清除城內奸細,一方麵利用城上火炮攻擊官軍,一方麵派人訓練水兵,統計城中的匠人、醫生等技術人員,進行集中安置,以備萬一。
官軍一時對登州城無可奈何
於是從崇禎五年九月開始,到崇禎六年二月,持續了整整六個月時間,對叛軍而言的登州城拉鋸戰開始了。
靳國臣和祖寬的騎兵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朱大典和高起潛為了防止叛軍逃竄而設置在福山外圍的二線力量,畢竟攻城作戰用不了騎兵。
朱大典和高起潛也知曉叛軍擁有的水兵力量,所以連續多次催促東江總兵官黃龍出兵攻擊叛軍的水兵力量,徹底斷絕登萊叛軍的退路。因此黃龍才不得不,在不得天時的情況下,派遣手中的大將尚可喜出兵登萊,臨走前半月還不放心,加派了金聲桓一部。結果東江所部大軍半途遇到了暴風天氣,船毀人亡,剩餘的尚可喜和金聲桓餘部剛上岸,冷不防遇到了“剛猛”的祖寬。
目前兩人還在福山衙門內關著,等待東江的回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