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敗兵已經報告給毛承祿,毛承祿大驚,正想反身殺回,得報金聲桓殺到,毛承祿指揮叛軍與金聲桓大戰,金聲桓人少,漸漸有些吃力,正在這時,早就埋伏多時的樊化龍所部在山上槍炮齊鳴,叛軍們紛紛落馬,又實施了疑兵戰略,命令一些士兵扛著大旗來回不停的遊走,使得叛軍誤以為山中都是官軍埋伏的士兵,因而士氣崩潰。
毛承祿腹背受敵,狹長的地形大軍也無法全麵展開,隻得全力向前突擊,樊化龍不顧傷亡,在拚死阻擊。
關鍵時刻,尚可喜那邊已經擊敗了高友成和李應元,高友成眼睜睜的看見李應元被山上燃放的大炮給打成兩截,自己所部人馬也貌似被三方包圍,想了一下沒有向西逃跑,而是率領親兵反向東方而去,繞了一個圈再轉向突向雙島方向。
尚可喜趁機督促大軍不畏疲乏,向西圍剿,陳光福看見前方騎兵們已經戰敗,頓時向後撤退,又遇到了樊化龍所設置的攔截部隊,陳光福大驚失色,趕緊下馬,換了士兵的衣服,脫離大隊帶領數個親兵爬山越嶺而去。
大明官軍連續作戰,雖然疲憊,但是因為連勝還是士氣大振,合兵一處後,向死不投降的毛承祿發起了最後的猛擊。
這一戰非常慘烈,毛承祿部和明軍都是曾經相熟的故人,此時竟然也不管不顧,拚了個你死我活,令人費解。
戰鬥從午後持續到深夜,毛承祿最終力竭被俘,所部傷亡殆儘。
另一邊,高友成率領的親兵突入港口區域,遭到王廷瑞的痛擊,但是水師畢竟戰力有限,馬軍行動迅速,還是被高友成搶到了停靠碼頭的兩條船,拿刀逼著水手們扯帆起航,水師主力都在岸上看著俘虜,一時追趕不急,讓高友成率領約二十人逃掉。
至於陳光福走著直到深夜,還是迷路了,第二天一大早正巧撞在正在打掃戰場的樊化龍部,被當即俘虜。
陳光福被抓後一直大叫“彆殺我,我是陳光福,我要投靠黃總兵,我還和李中軍是故友。遼東人不殺遼東人,咱們不能自相殘殺啊”。
士兵們確實沒有當場殺他,但是還是把他給押回了旅順城。
黃龍戰後宴請了諸位有功將領,命文書官進行了記功,正式上報朝廷。
這次叛軍發起的旅順攻堅戰,叛軍除了高友成帶著二十人逃走外,其餘一萬五千人全軍覆沒。其中包括總兵李應元被陣斬,總兵毛承祿、副將陳光福、參將高誌祥等一大批高級將官被俘虜,陣亡和被俘共計一萬名精銳戰士,可謂損失慘重。
官軍方麵也不好受,雖然滿清正藍旗已經撤軍,沒有拚命攻打,金州城防戰中陣亡的將士仍然高達上千人。後麵的圍剿戰中,尚可喜統帥的七千名陸軍和一千五百水師,總計傷亡也達到四千人,戰損率接近一半,其中多數是在與毛承祿部硬碰硬時戰死。
因此眾將對於毛承祿那是恨之入骨,黃龍力排眾議,表示這些叛將理應得到朝廷的審判,由朝廷來處置,好換取朝廷日後對東江的重視。
黃龍心裡苦,這次雖然取得了大捷,但是自己能夠調遣的力量人數已經不到五千人,如果後金大軍再來一次進攻,真不知道還能否守得住。好在這次打敗叛軍,俘虜了五千多名精壯,還有數千副各類鎧甲,經過修補後都能使用。但是消化這些力量需要時間,更嚴重的就是糧食的匱乏。
黃龍命令李惟鸞作為押解使、水師王廷瑞負責押運和護衛,分一半水師,走水路去天津,到京城獻俘鼓舞士氣,剩下的水師交給尚可喜統帶。
黃龍鑒於被俘的五千精壯不能放在一處,而本次戰役中尚可喜、金聲桓又是居功至偉,因此將兩千精壯分給尚可喜,一千五百精壯補充給金聲桓,剩下的一千五百再分散補充到其他各部。
黃龍要求各位將官把家屬全部留在旅順,理由是海島條件艱苦,家屬們留在旅順好歹日子好過一點。
讓尚可喜帶領本部剩餘兵馬六百人加上新分兩千人迅速前往廣鹿島,一邊整編軍隊,一邊準備迎接孔、耿的再一次進攻;
讓金聲桓率領本部剩餘兵馬三百人和新分一千五百人去防守石城島;
剩下的一千五百人中,由尚可義挑選三百人作為親兵,另外一千兩百人分彆分配到樊化龍、項祚臨和張大祿軍中。
東江鎮這邊人心是歡欣鼓舞,就連被俘的民夫們,黃龍也是優加對待,願意留下墾荒的留下,撥給種子和農具;不願意留下的,可以陸續隨著船隻回山東。
黃龍為了免得出現節外生枝的情況,命令李惟鸞和王廷瑞押著毛承祿等一行人連夜乘船直接航向天津,扯滿了風帆,不給孔有德等人劫囚的機會。
一路上,陳光福不停的在祈求昔日的夥伴們,給他一次機會,他還不想死,他知道耿仲明很多不堪的往事,他知道孔有德的財寶藏在哪裡,希望能夠饒他一命。
可是除了毛承祿的嗬斥聲、高誌祥的歎息聲外,沒有人理他。
李惟鸞等人乘坐的是三桅快艇,旅順到天津有一百六十多海裡,按照七節速度來計算,一天一夜時間也可以到達天津登陸了;再換成小船行駛到通州因為是逆行,大概得五天時間;再從通州換乘馬車到京城大半天時間,即可到達大明京城。
整個大明朝廷那是沸騰一片,一戰殲敵上萬、陣斬叛軍大將李應元,俘虜叛軍大將毛承祿、陳光福和高誌祥,這是多少年來都沒有過的重大勝利。
崇禎皇帝朱由檢也難得的現身午門城頭,觀看午門獻俘儀式,一時“萬歲”之聲山呼海嘯。
毛承祿和高誌祥都是緊閉著雙眼,不知道所思所想;而陳光福則是不停的用嘶啞的嗓子繼續大喊“冤枉啊,我還有用,我還有用,饒了我啊”。
可是沒有人能夠聽得見他在喊什麼。
畢竟距離太遠,陳光福也聽不清城門樓上,那禮部的官員在唱說些什麼內容,一刻鐘後,就聽見大漢將軍們就像聲音接龍似得“去也!”。
聲浪一聲高過一聲。
然後就見囚車開始啟動,駛向那人生的終點。
毛承祿已經是心知肚明,路過的民眾們紛紛怒目相向,他開始在囚車裡大喊“毛帥是冤枉的!毛帥,我等見您來啦。”
高誌祥一言不吭,隻是不住的流淚不止。
陳光福一路絮絮叨叨“我是冤枉的,我是忠誠於大明的,不要殺我呀”。
全然忘記了他當初是怎麼對待登州和黃縣百姓的,他那雙手沾滿了大明百姓的鮮血,不知道他殺人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這個時刻。
很快三人並排跪好,陳光福還在不停的扭動著身體,大喊“冤枉”。
就看見劊子手的鬼頭大刀往下一揮:世界安靜了。
然後就是圍觀的百姓那種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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