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旅順城陷落(三)
“堅持住,給老子打,兄弟們必須堅持住,總帥的援軍馬上就要到了”。金州城守將張大祿在城牆上,不停的揮舞著大刀大聲的鼓勁。
城牆下一開始攻城的是後金正藍旗的包衣部隊,那些人不穿甲胄,死了一批又一批,城下屍體疊疊,後麵的包衣阿哈們繼續哭著、呐喊著往前衝。
稍微遲疑或者回頭者,都會被後麵壓陣的白巴牙喇兵給無情的斬殺。
長久以來的壓迫下,眾包衣都已經對白巴牙喇兵產生一種特彆恐懼的想法,根本不敢有絲毫的違逆。
“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包衣也是本旗的財產,死的太多了,也沒法交代”正藍旗旗主德格類說道。
圍城主將嶽托是代善的長子,按道理說還是德格類的侄子,但是後金重視軍功,嶽托也是一旗之主,況且深得皇太極的信任,被皇太極命為全軍主將,德格類這個叔叔身為副將,也隻能聽嶽托吩咐。
“額其克(女真語意叔叔)……王叔,您說的很對,今天先暫停攻擊,等烏真超哈和天佑兵趕到後再說”。嶽托是後金陣營中難得的滿漢通,對於漢官的態度也是相對比較溫和,可以完全理會皇太極的政治用意。
看看陸續緩緩退卻的城下包衣們,城頭上的明軍紛紛歡呼雀躍。
“將軍,咱們贏啦”
“哦哦”
“嗚呼”。
張大祿卻難見高興,隻是麵色凝重的看向城外後金大營。
後金已經毫不避諱,大軍紮營在城北五裡的距離,奔馳的駿馬,彪悍強壯無比的後金勇士,令人生畏。
作為一個戰場老手,曾經跟過大將張盤、陳繼盛等人的他,早就是一名百戰將領了。他深知後金還根本沒有使出全力,這場戰爭還隻是一個開始,根本容不得半點馬虎。他更加知道,金州不守的話,後金大軍就會長驅直入旅順城下。
所以他彆無選擇。
“金州那邊怎麼了?”黃龍很疲憊,但是一雙眼眸仍然泛著亮光。
“回稟總帥,金州城來報,擋住了建奴的數次進攻,建奴遺屍數百後就不再攻擊了。隻是……”
“隻是什麼”黃龍不耐煩的問道。
“張將軍派人傳信說建奴根本沒有出動女真大兵,都是一些不穿甲的包衣奴隸在進攻,那些包衣死不死的,他們從來都是毫不在乎。而且估計建奴在等待石廷柱和孔有德的大炮。”
黃龍把拳頭砸向桌麵“哼,這群該死的漢奸。張大祿所部今年連續經曆兩次大戰了,命令樊化龍進駐沙河口,接應張大祿。如果建奴炮隊到了,讓他不要硬拚,放棄金州,回到旅順。另外讓項祚臨帶兵在淩水寺和大石洞一帶層層設伏;命令譚應華在羅家溝和五頂山一線層層設伏。你親自再去巡視一下雞冠山、黃金山和西官山的炮台”。
“是”李惟鸞接令而去。
“可義,你去把城內的男丁都集中起來,旦夕訓練”黃龍吩咐道。
“遵令”尚可義剛想往外走去。
“回來”
“不知總帥還有何吩咐?”尚可義不明所以的問道。
“可義,你二哥尚可喜曾經救過我的性命,而你也一直勤勤懇懇,效忠於我,效忠大明,我黃龍銘記於心。此次建奴大兵雲集,我方剛經曆大戰不久,尚在恢複期,而援軍又是無望,恐怕凶多吉少。現在沒有旁人,如果到時候事不可為,你就帶著你們家人去團山口,我在那裡預留了十艘船……”黃龍緩緩的輕聲說道。
“總帥,那您呢?”尚可義雙眼通紅的問道。
“哈哈,吾本已是殘廢之人,也未曾立過多少功績,朝廷不以為意,任吾為方麵之將……吾彆無選擇,也可以說隻有一個選擇”,黃龍豪邁的說道。
“總帥,我明白了,您的好意,我尚氏感佩於心”尚可義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離開去辦事了。
尚可義忙完了,晚上回到北城的家裡,整個尚家一個大家族有四百餘人住在一起,尚家兄弟還在世上的有六個,其中大哥尚可進和二哥尚可喜在廣鹿島,老三尚可義在黃龍身邊任親兵把總,老四尚可愛、老五尚可和與老六尚可位因為年紀輕,此時都在旅順北城裡。
尚可義把三兄弟召集到了一塊,闡述了一下旅順麵臨的境況,說道黃總兵為尚家留了一個出路。
“如果事情緊急,老四你要帶領兄弟們和嫂嫂們往西跑,過灣後折向南,那裡有十艘小船,是留作逃命的。廣鹿太遠了,你們找到船後,就打著大明龍旗往西南劃,那邊有隍城島和砣磯島,島上應該駐紮有官軍。到時候能夠活下命來。”
“三哥,那你呢?”五弟尚可和問道。
“我身為親軍統領,哪裡有主帥拚死,而我自行逃跑的道理?”尚可義淡然的答道。
“三哥,你不要去尋死,你和我們一塊走吧,沒有人會知道的。”尚可愛哭著說道。
“可是天知地知,父親大人在天之靈會知道,他老人家當初就是跟建奴作戰而死。我如果逃跑,我會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就這樣吧,以後你們就得靠自己了,我還得外出巡視,你們好自為之。”
尚可義匆匆離去,屋裡留下了三個哭泣的弟弟。
“彆哭了,又不是第一次挨打,一點都不疼”張鹿安趴在床上,齜牙咧嘴的,白貴坐在旁邊幫忙上藥膏。張鹿安把張撿和陰六都打發到芝罘島的工地上去了。此時歪著頭看著旁邊大哭的白雪,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安慰道。
他這次闖出來的簍子可不小,福睿張賬上的資金一時間竟然告罄。張可道、陳新薄從南直坐船返回後,聽說了相關情況,張可道是又氣又急,對於自己當初竟然相信張鹿安,把那麼大的權限交給他,感到深深的後悔。
所以沒等張鹿安具體解釋,張可道上來就連抽了好幾鞭,陳新薄這次都沒有護著,說明他也覺得闖禍闖大了。
福睿張賬號上虧空了好幾萬兩,花費情況倒是清晰,支援川軍的錢糧、還禮的錢糧、送禮的錢糧,還有就是免除東江欠款的花費和租賃芝罘島一帶土地等的花費。這根本沒法和家裡人交代,更何況現在還有一攤子事,還需要源源不斷的花錢。可是賺錢的事,那是毫無頭緒。
不大一會,張可道的氣消了,走進屋來,白貴和白雪連忙站在一旁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