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裡麵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給蔡天文生下一個健康的兒子,至於她自己,對未來早已經沒有了念想,未來是灰暗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個四周有土牆的寨子,終於停了下來,蔡天文扶著田氏坐在一邊的高台上休息。
突然來了一個紮著金錢鼠尾辮子的瘦猴一樣的男子,是早些年在山西被俘虜的,名叫陳揚,尖尖嗓音喊叫著“都站起來了,旗人老爺過來選人了。”
眾人紛紛站起來,過一會果然一隊彪悍的騎士到來,陳揚趕忙立刻跪伏於地,口中稱道“奴才見過主子。”
為首之人看著陳揚,從馬上翻身,踏著陳揚的背上走了下來,說道“你這奴才,可要認真辦事,老爺我此次立功有十個奴隸名額。”
來人正是蓋州葉赫村伊爾根覺羅家的長子塔世達,現在為牛錄額真的官職,之前追逐譚應華沒有完成任務,僅僅帶回十數顆首級,因而受到了上級的訓斥。
“是,是,小人定當全力以赴。主子,您看這個,很明顯已經晚孕期了,很快孩子就出生了,買一送一啊,很快就會有一個小奴隸出生啦,簡直太劃算了。”
“去你媽的,懷孕了,幾個月不能乾活,老爺養著吃乾飯呐?”塔世達說完還不解恨,上去連抽了十幾鞭子,抽的陳揚是順地打滾,但是陳揚一聲不敢吭,他太了解塔世達了,這個猛人,你越是喊叫,他抽的越是興奮,之前把手中的奴隸活活抽死了好幾個。
塔世達抽累了,陳揚艱難的爬起來,然後又跪下道“一切但聽主子的吩咐。”
“這次俘虜多為老弱婦孺,壯丁都被殺光了,能乾活的都沒有,真的太虧了”說完,塔世達看到了一旁的蔡天文,少有的男丁,於是吩咐一聲“把那漢人帶著。”
陳揚趕忙過來拉蔡天文。
蔡天文大驚道“小的隻能和發妻在一塊,求大人成全。”
“哼,竟敢違抗命令?那你們就到地底下作一對苦命鴛鴦吧”塔世達說完就拔出了佩刀,想要把蔡天文兩人都給殺了。
蔡天文夫婦抱在一起大哭,周邊人都麻木的看著,一切都習慣了。
此時正巧有一隊馬兵路過,田氏恰巧偶然間看到一個特彆憎恨的人,但是為了孩子,有的沒的,趕緊大喊一聲道“武守備,看在同是漢人的份上,救救我們吧”。
原來正是當初在登州欺辱過田氏的武守備,他此刻已經是天佑兵中的一員,剛好路過,不巧被人喊道,定睛一看,原來是田氏,武守備立刻下馬,然後淫笑著說道“小娘子,還記得咱老武啊?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武守備看到了一旁冷漠盯著他的塔世達,趕緊跪下道“奴才見過主子,您繼續”。說完趕緊爬起來騎上戰馬一溜煙的去追大部隊了。
一個小插曲,塔世達還想繼續行凶,被路過的德格類給叫停了“嗨,塔世達,你是不是奴隸太多了?”
塔世達連忙跪下,拜伏於地,口稱不敢。
這個可是本旗的旗主,對他有生殺予奪之權。
德格類做主,將蔡天文夫婦等十人直接分給了塔世達,並且交代他:即使是牲口也得愛護,不然家裡地誰種?誰來織布?不要總想著搶劫,奴隸也跟牲口一樣,能帶來效益的。肆意的殺害奴隸,也是毀壞旗內的財產,是不被允許的。
德格類說完就走了,塔世達可不敢違逆,帶著選好的十個奴隸,就按照規定,返回了自己的寨子裡。
塔世達厭惡蔡天文夫婦,就把他們賞給了自己的妹妹伊爾根覺羅.蘇勒賀,蘇勒賀的丈夫戰死於大淩河戰場,如今孀居在家。蘇勒賀所在的伊爾根覺羅家族原來是屬於葉赫部,蘇勒賀翻譯成漢文的意思是睿智的女孩。可是蘇勒賀長得大嘴牙稀,身強體壯強過一般大漢,看上去跟睿智好像也沒有什麼關係。
蘇勒賀看到了明顯略顯白淨的蔡天文,頓時欣喜不已。就把蔡天文夫婦牽到自己的柴房去住。
蔡天文夫婦奔波了好幾天,這下終於好歹可以安穩一點了。
旅順城
昂阿喇在嶽托大隊人馬離開後,一麵令人整修旅順城牆,防止明軍可能的反撲;一麵令人搜羅山裡的山民,讓他們作為奴隸開墾土地。
馬福塔則積極通過人事調整,逐漸徹底掌控水師力量,孔、耿二軍要跟水師做完全的隔離。
一段時間後,明軍未見有絲毫的反撲跡象,後金軍在金州、旅順地區的統治趨於穩定。
另一邊的廣鹿島、石城島和長山島各處都已經接到旅順城陷落的消息,要知道很多將士的家眷都在旅順城,如今生死不知,各地駐軍頓時士氣暴跌。
海島駐軍的日子本來就非常困苦,大家硬撐著的原因就是因為有家人的羈絆,寧願自己多吃點苦,也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夠過的更好一點。
這下倒好,所有的堅持,瞬間沒有了意義,到處都是哀聲一片。
包括尚可喜所部,家眷儘失的打擊,令部下人心浮動,尚可喜本人也是焦躁不安,不知道前方是哪裡。一方麵派人前往旅順打探詳細消息,另一方麵又害怕聽到家人遇難的消息。
雪上加霜的是,後金兵中有一個叫王子登的人,近期親自或者派人活躍於東江諸島,不斷的傳播,俘獲了大量老弱婦孺,表示守軍隻要投降,就可以和家人團聚。
毛文龍曾經說過“遼人素無信義”,其實對於這些當兵的來說,沒有什麼比他們的家人更重要了,至於家國情懷,他們根本沒有那麼高的覺悟。
於是大量的叛變相繼出現了,各個島嶼的駐軍都損失很多,尚可喜和尚可進平時待部下還算不錯,部下雖然人心浮動,整日嚎哭,但是還沒有出現特彆大的叛變情況。
可是石城島遊擊仇震泰和長山島副將俞亮泰兩部的東江士兵逃亡數量最多,二人本來就是屬於空降,對於所部士兵沒有天然的掌控力,除了自家的家丁以外,其他的士兵都很難稱為心腹。
於是逃亡和叛亂四起,二人急於平叛,又造成了大量的人員死亡。很快石城島和長山兩島的居民都呈現銳減的情形,駐軍也均僅剩下三分之一。兩部軍力再也無法同尚可喜所抗衡。
大明朝廷的行政效率感人,東江鎮總兵黃龍殉國後,朝廷內經過扯皮後,新的正式任命旨意終於在崇禎六年年底到達了皮島。
沈世魁隆重的接待了宣召大使們,他獨家掌控東江的美夢終於實現了。但是大明朝廷也再次惡心了他一下,派來了白登庸為東江副總兵,分散其權;監軍使黃孫茂負責監軍,理餉通判邵啟負責餉銀發放。
沈世魁雖然心裡膈應的很,但是表麵上仍然是笑嘻嘻的。大明新一屆東江鎮總兵官的官署終於再次建立起來,因此得意之情還是勝過一切的。
沈世魁所統領的地區隻剩下海島區域,原來的東江產糧地金州、旅順都已經全部丟掉,轄地麵積縮小了三分之二。至於石城島、長山島、廣鹿島甚至是雲從島,他都無法直接管轄,各島守將多為各行其是。說白了他隻是皮島的總兵官,根本稱不上整個東江鎮的總兵官。至於收複旅順地方?那隻能從長計議了。
當然,沈世魁更不知道的是,他將是大明東江鎮名義上的最後一個總兵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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