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智和孫臨也都算是斯文人,聽到張鹿安對阮大铖是張口就罵,頓時莞爾。
孫臨的氣已經消掉了大半,端起酒杯和張鹿安碰了杯。
“但是密之兄和武公兄還得為在下保密,本人雖然不願意真心結交阮大铖,但是也不想得罪他,國朝武人地位處境艱難,還望二位能夠理解。”張鹿安懇求道。
“鹿安賢弟,我等知道你的心意即可,完全理解你的處境。你今晚找我和武公,是不是還在對糧餉問題和駐地問題擔憂?”方以智率先開口詢問道。
“正是如此,阮大铖提出了一個方案,那就是讓我先攻打浮山寨,然後駐軍浮山,這樣就可以兼顧桐城縣城以及下樅陽了。按照他的說法,浮山如今被流寇順天王賀國觀所部占據,有人馬為三千餘人,鹿安心中不安,特來向二位求證。”
“嗬嗬,阮大铖這算盤打的還真是響亮。鹿安有所不知,浮山雖然地理位置重要,而且浮山以東多為延綿的山脈,以南多為大湖沼澤,西南不遠又是山嶺地帶,隻是浮山寨背靠浮山,北麵、東麵和南麵又有白蕩河和白蕩灣阻隔,實際上幾乎是三麵環水狀態,如果從簸箕山、碾莊到亭山一線封鎖住,河上再派戰船遊弋,那麼浮山就是甕中之鱉。浮山寨本身麵積太小,地勢不算險要,實際上並不具備一個山大王長久的占據條件。當然如果擁有水營的話,另當並論,可以直通長江、大海,能夠輕鬆獲得糧食補給的話,那麼此地就是一個要地。
賀國觀以殘兵之勢,隻能是苟延殘喘,哪裡會訓練出精銳水兵出來?他之所以沒有被官軍征討消滅,是因為他早已經通過滁州的太仆寺卿李覺斯跟江北監軍副使史道鄰取得聯係,想要投降朝廷,一直在談著條件。如果鹿安貿然進攻賀國觀部,恐怕就算能夠全功,卻無法全身而退。”
史可法,字憲之,號道鄰,原為盧象升的副手,江北監軍副使之職,實際此時已為江北監軍使。
張鹿安頓時感到心驚,難道真的是一個坑?
“其實史道鄰史大人本身對於流寇是十分的厭惡,非要置之死地不可,怎奈當今聖上突然又興起了招撫之意,言之昭昭,地方督撫也是隻得執行罷了。或許就是時間問題,等到大軍緩出手來,相信就是浮山寨破滅之時。”方以智解釋道。
“可是我還是想不通,阮大铖讓我進攻浮山寨,還要去安慶拜見王道台,到底對他有何意義?”張鹿安詢問道。
“意義?鹿安你是不知道,這個阮大铖雖然人品有問題,可是卻是很有才華,音律、詩詞歌賦無所不通無所不能,尤其擅長戲曲創作。前段時間,他從北方購買了一名叫‘沈婷婷’的官妓,倍加寵愛,隻是有一次,阮大铖攜帶沈婷婷來往桐城的途中,竟然叫賀國觀給截了,充當了壓寨夫人。你叫阮大铖心不心疼?他能不氣嗎?這就是所謂的公報私仇吧。”孫臨幸災樂禍一般說道。
“武公慎言,或許阮集之有這方麵的考量,但是根據他以往的經曆來看,他根本的目的應該還是想通過剿滅流寇的過程中獲得軍功,以便於達到他被重新啟用的目的。此人對於功名利祿是極度的上心,隻是國朝眾正盈朝,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已。如果我沒有猜錯,阮集之一定暗示了,如果有戰,他一定會帶領家丁助戰,如果戰勝一定要把他的姓名給放進報功文書裡麵。是否如此?”
方以智分析道。
張鹿安拍著手道:“密之所言極是。”嘴裡是這麼說,可是張鹿安實在無法苟同方以智口中的眾正盈朝這種觀點。
如果真的是眾正盈朝,那麼大明怎麼還會是這個死樣子?
張鹿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於是開始和方以智、孫臨打成一片,氣氛越來越熱烈……
崇禎九年六月一日這天,張鹿安一直折騰到子時初刻才從萃仙樓中走出,這一天見到了很多人,溝通了很多事,可把張鹿安給累壞了。
天色已晚,城門已關,也出不去了,索性旁邊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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