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鬆城,穹窿山附近。
當洞天福地裡麵,走出一道道身影,並且響起一個個不同的聲音時。
錢采蓮飛快跑出家門,站在院子裡麵,仰頭望著那些身影,仔細地聽著那些聲音。
忽然,她聽到了一個名字,小臉上頓時露出一抹驚喜之色。
“媽媽,奶奶,你們聽!是爸爸耶!!”
錢采蓮一邊用小手指著遙遠的天空,一邊轉頭對身後的奶奶和媽媽說道。
雲綺夢抱著小女兒,同樣仰頭望著遠處的天空,用力地點點頭,臉上不知何時,有淚水流下。
“媽媽聽到了,藕藕,團團,你們的爸爸就要回來了!”
旁邊站著的老奶奶,也忍不住紅了眼睛,撇過頭去,抹了抹眼角。
為了等這一天,她們等了足足有七八個月,如今終於等到心裡那道人影的回歸。
而她們一家人朝思暮想的那道人影,仿佛聽到了她們的想念,直接飛了過來。
下一刻,她們的麵前,已然多出一道人影。
身材修長,麵帶笑容。
正是錢玉成!
“爸爸!!!”
錢采蓮眼睛一亮,驚喜地大喊一聲,就飛快地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爸爸,死死地抱住,像是生怕一轉眼,爸爸又會消失不見一樣。
不遠處站著一隻小白兔,戴著一副墨鏡,人立而起。
他看著不遠處,錢玉成抱起女兒藕藕的畫麵,跟著笑了起來,由衷為那個小女孩感到開心。
但下一刻,他目光忽然一凝,看到錢玉成的身後,有數十位異能者和幾頭巨獸出現,一起殺向錢玉成。
錢玉成把家人們都護在身後,拚儘全力,和那些異能者以及巨獸們廝殺。
一個個異能者不斷地倒下。
一頭頭巨獸的身軀被炸開。
同時錢玉成的身上,也添加了數十道傷口。
終於,在咬牙殺光最後一個異能者的時候,錢玉成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爸爸!!!”
錢采蓮連忙掙脫開媽媽的手掌,一邊大喊著,一邊跑向錢玉成。
錢玉成倒在血泊中,嘴裡不斷咳血。
他看著撲過來的女兒,想要抱起自己,耳邊聽著女兒急切的哭喊聲,不禁抬起一隻手,想要撫摸一下女兒的臉蛋。
可當他看到,抬起的那隻手沾滿鮮血時,立即停了下來,怕弄臟了女兒的小臉蛋。
“嗚嗚嗚,爸爸!!!”
錢采蓮卻不管不顧地抓住錢玉成的那隻手,按在自己的臉蛋上,哭著叫喊起來,“爸爸,你不要死……”
錢玉成看著女兒落淚的樣子,輕輕搖頭,聲音嘶啞,“藕藕,彆哭……”
說著,錢玉成費儘全身的力氣,用另一隻手,從懷裡摸出一個紙袋子,再顫顫巍巍地遞了出去,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道,“……看,爸爸給你帶回來了什麼……”
錢采蓮連忙接過那個紙袋子,打開一看,當場就愣住了!
隻見裡麵躺著一堆灰色的粉末,聞著味道,依稀能夠辨認出那是梅花糕的香味。
錢采蓮攥緊紙袋子,瞬間痛哭出聲,“爸爸……”
錢玉成撫摸著女兒的臉蛋,輕聲說道,“……這是你最喜歡吃的梅花糕,爸爸買回來了。
上次給了媽媽她一塊,還剩下這兩塊,一直都被爸爸帶在身邊。
可惜這兩塊已經風乾掉,不能吃了。
爸爸也一直都舍不得丟,想著見到你的時候,就拿出來給你。
不然的話,我的乖女兒可要哭鼻子了,可不好哄啊。
不過沒關係,等到明年廟會的時候,你讓媽媽買給你吃,再給妹妹也吃一個。
可惜,爸爸看不到你吃著時開心的樣子了……”
錢采蓮一邊抓緊錢玉成的手,一邊瘋了似的把梅花糕的粉末都塞進嘴裡。
她一邊吃,一邊大哭,眼淚簌簌落下。
“爸爸,能吃!這梅花糕還能吃,也是我喜歡吃的味道,謝謝爸爸。
爸爸你不要走好不好?
不要離開我……”
錢玉成的嘴角再次咳血,也想要擦掉女兒眼角的淚水。
但他的手抬到一半時,卻無力垂下。
錢采蓮頓時心如刀割,淚如雨下,大聲哭喊,“爸爸!!!”
雲綺夢抱著小女兒,跪在錢玉成的身旁,也是淚水滂沱,跪地不起。
錢玉成看著女兒,臉上露出一抹幸福、滿足的笑容,輕聲喃喃道,“……爸爸這一生,最自豪、最驕傲的事情有三件。
一是你爺爺為爸爸取的名字,取自艱難困苦,玉汝於成。
第二件是遇見你們的媽媽,然後有了你們。
第三件是,成為茅山的一代鎮守者。
隻是,爸爸要食言了,以後都不能再陪著你們。
對不起,夢兒,我沒能完成娶你時的承諾,陪伴你一生一世。
對不起,藕藕,爸爸本來想帶你回家的,但是這次可能要麻煩你了,帶爸爸回家了,好不……”
最後一個“好”字還沒說完,錢玉成就慢慢地閉上眼睛,溘然長逝,臉上猶帶著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
“爸爸!!!”
錢采蓮徹底放聲大哭,趴在錢玉成的屍體上,不斷地點頭,淚水和鼻水混合在一起,染濕了她的眼眸和臉蛋。
“好,我答應你,爸爸,我帶你回家,你也要答應我,再看我一眼好不好?就看一眼……”
雲綺夢伸出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撫摸著錢玉成的臉龐,大哭無聲,心已經碎裂成了無數瓣。
不遠處的小白兔,安靜地看著這一幕。
他也沒有多餘的動作,直接走了過去。
在他走過去的途中,周圍有一群異能者和巨獸們出現,猙獰著撲向雲綺夢和錢采蓮一家人。
“滾!!!”
小白兔摘下墨鏡,隨手一甩,仿佛一道劍氣,直接穿透了前方一個異能者的心臟!
他怒喝一聲,腳掌一跺,整個身子化作一道極光衝了出去。
不到十個呼吸。
雲綺夢和錢采蓮一家人的周圍,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異能者和巨獸。
小白兔也沒有上前去安慰錢采蓮,而是站在不遠處,默默地守護著。
要是有異能者或巨獸衝過來的話,都會被他隨手解決掉。
這裡儼然成為了一片暫時的淨土。
……
與此同時,在京州的五台山周圍。
這裡的戰況同樣很激烈。
“啊!”
忽然,一聲尖叫響起。
有個女人被一頭巨獸的尾巴,直接刺穿,然後吊了起來。
看得黃朵朵整個人都驚呆了!
那個女人距離她不足五米,巨獸的尾巴橫掃而過,仿佛掃在她的臉上一樣,帶給她一股十足的震撼!
緊接著,她的心裡湧起一股濃濃的恐懼感。
黃朵朵再也忍不住這股恐懼,直接放聲尖叫起來。
在這場逃亡中,她和家人們走散,隻剩下她一個人,夾在逃亡的人潮中,不知方向,也不知疲倦地逃跑著。
直到看到那個女人死去,黃朵朵才終於意識到,原來死亡距離自己是這麼地近。
仿佛在下一刻,死的人就是她了!
而周圍的人,也都在一邊尖叫著,一邊逃跑。
“嗚嗚嗚,誰能來救救我們啊?”
“太可怕了!那些巨獸都是畜生,全部都該死啊!”
“快!孩子,再跑快一點!”
“再等等,很快就會有神仙來救我們了……”
神仙?
黃朵朵記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有一位位神仙,從各大洞天福地裡麵走出,振奮了人心,也帶給無數子民們生存下去的希望。
可是!
那些神仙們都在對抗更強大的神靈和巨獸們,已經分身乏術,無法抽出手來,救助他們。
所以,類似我們這些普通人,最終還是難逃一死吧?
想到這裡,讓黃朵朵眼裡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
她夾在人潮中,六神無主地跑著,走著,就連鞋子掉了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更不知道哪裡才是最安全的。
她隻是下意識地,朝著五台山那邊跑去。
或許,心底藏著的某道身影,是她此刻能夠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他真的會出現嗎?
黃朵朵不知道,也不想去考慮這個問題。
她隻是希望,在被那些異能者或巨獸們殺死之前,能夠趕到五台山,見那位和尚一麵。
哪怕隻是遠遠地看著,她就已經感到心滿意足了。
忽然,周圍有一大群的異能者和巨獸們出現,在不斷地殺著周圍的人群。
黃朵朵再次看呆了!
甚至讓她忘了作出反應,隻是愣愣地站著!
在她的前方,一道道身影不斷地倒下。
終於,有幾個異能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然後紛紛獰笑著撲了過來。
那一瞬間,黃朵朵終於反應過來,瞳孔裡麵也出現了那幾個異能者撲過來的身影,卻已經無能為力,隻能這樣眼睜睜地等死。
“阿彌陀佛。”
忽然,一聲佛號憑空響起。
隨後一片金光綻放。
隻見撲向黃朵朵的那幾個異能者,頓時定格在了半空中。
接著那幾個異能者的身軀紛紛瓦解,碎裂,變成飛灰,隨風飄散。
還有周圍百米之內的其他異能者和巨獸們,被那一片金光掃過,也都瞬間湮滅,消散在空氣中。
一個年輕和尚,腳踩金蓮,渾身冒出金光,如同一尊現世佛,踏空而來,出現在黃朵朵的麵前。
黃朵朵呆住了!
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和尚,眼裡不禁湧出驚喜、開心和激動等神色。
隻見年輕和尚空也,雙手合十,一如初見的那天,微笑著說道,“朵朵姑娘,我來還那天一碗清水之恩。”
黃朵朵刹那間淚流滿麵,然後撲向年輕和尚,一把抱住了他,仿佛抱住了整個世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與心靜。
而在空也的身後,來自五台山的眾多和尚們,也都在和異能者和巨獸們廝殺起來。
其中有兩道人影,分彆是寂無神僧和淳尚。
他們看著不遠處相擁在一起的那對年輕人,紛紛搖了搖頭,莞爾一笑。
然後他們怒喝一聲,果斷出手,殺入一片異能者和巨獸群中。
寂無神僧:“瑪德!出家人不講臟話,今天你們這群渣滓的所作所為,逼得我破戒!也好,剛吃了一波狗糧,不如再破個殺戒,拿你們這群渣滓消化消化!”
淳尚:“你們這群異域宵小,靠得那麼近乾嘛?都是男的?那也不行!沒聽說過男男才是真愛嗎?老衲去你們的真愛!!!”
……
以普陀山為中心開啟的戰場中。
一個中年男子,兩鬢夾雜著一些銀絲,正閒庭信步地走在一座城池裡麵。
凡是靠近他周身的異能者和巨獸們,都會被一股無形的氣機所殺死。
老夏就這樣一邊走著,救下一個個百姓們,一邊教導身後的憨厚青年淩長空。
“看到沒有,這就是對氣機的運用。
哪怕我已經沒有宗師的戰力,但依然可以借用體內的氣機,殺死宗師以下的異域渣滓……”
憨厚青年點了點頭,活學活用,當場釋放出一縷氣機,穿透旁邊一個異能者的心臟。
一擊奏效,讓憨厚青年開心地笑了起來,連忙說道,“師父,你看,我……”
後麵的“成功了”三個字還沒說完,憨厚青年就抬起頭,一臉愕然地看到,前麵的師父正望著遠處天邊的一個位置,怔怔出神。
憨厚青年二話不說,也跟著望了過去。
“那是……”
下一刻,他瞳孔一縮,看到了一道人影,正急速地朝這邊飛來。
隨後,那道人影顯露出了真容,讓憨厚青年直接就愣住了!
也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聽見旁邊響起一道歡快的大叫聲。
“娘!!!”
一道嬌小的身影,飛奔而來,直接撲向那道人影。
還有小和尚商七了的身影,也跟著出現,看向那道人影,滿臉笑容地喊了一聲,“袁姨!”
老夏呆呆地看著那道人影,隨後反應過來,一邊笑著,一邊罵道,“你這個臭婆娘,終於舍得回來了?
我說你可真行啊!
這麼狠心丟下我和乖女兒,就為了這一刻,在天下人的麵前出出風頭是吧?”
憨厚青年淩長空在來到普陀山之前,袁芬就已經離開了普陀山,進入麻姑山裡麵。
所以,他從來都沒有見過袁芬的容貌。
但是,他和師父的相處中,以及從商七了和夏八當的口中,卻是經常聽到有關師娘的事情。
所以在這一刻,淩長空認出了那道人影的身份。
正是他從未見過的師娘!
袁芬依舊麵容姣好,身材微胖。
但從她體內擴散出來的氣機,卻與之前判若兩人。
之前的她,不曾修行,所以沒有任何的氣機。
但是此時此刻,她已經進入了宗師境,散發出一股柔韌的氣機,仿佛蟬絲一樣,堅韌不斷。
袁芬一把抱住衝過來的女兒,再抬頭看了一眼商七了,微笑著點了點頭,“七了長高了一些啊。”
接著袁芬看向老夏,笑顏如花,一如她十六歲那年,答應和老夏在一起時綻放出的笑容,“對啊!我就問你,厲不厲害?威不威風?”
“厲害。”
老夏豎起一個大拇指,笑著誇讚道,“威風。”
袁芬頓時得意地昂起腦袋,“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老夏忽然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袁芬眉毛一挑,“老夏,你在嘀咕什麼呢?”
老夏搖搖頭道,“沒什麼,來,讓我看看你現在的戰力有多彪悍。”
“行啊,看你殺得多,還是我殺得多。”
說著,袁芬看了一眼商七了,還有憨厚青年,“七了,還有那個誰……”
“他是我在你離開普陀山後,收的第一個徒弟,叫淩長空,為了續接我的大道,長空,叫師娘。”
淩長空連忙抱拳行禮,恭敬地喊了一聲,“師娘好。”
“好孩子,不用客氣。”
袁芬笑了笑道,“我們一起出手吧,先殺了異域的那些宵小後,再敘敘舊。”
商七了當即應了一聲,“好的,袁姨。”
淩長空連忙點點頭,“是,師娘!”
於是,五人一起出手,擊殺周圍的異能者和巨獸們,順手救下一個個老百姓。
“吼!”
虛空中,一頭黑色的混沌之龍出現,仰天咆哮著,俯衝了下來。
它沿途所過,所有的建築物和山川,都被摧毀,也撞死了上百個普通人。
它巨尾一掃,直接掃向袁芬!
而袁芬正在和十幾個異能者戰鬥著,暫時抽不出身。
她的眼角餘光瞥見了那一條巨大無比的尾巴,也想要閃身躲避開去。
無奈,她被十幾個異能者圍攻,有心無力,隻能夠眼睜睜地看著那條巨大的尾巴掃了過來。
“娘!!!”
夏八當大喊一聲,聲音近乎歇斯底裡。
商七了也看得瞪圓了眼睛,大吼一聲,“袁姨!!!”
他們都想要趕過去幫忙,可惜同樣是分身乏術,無法趕到袁芬的身邊,出手相助。
他們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條巨大的尾巴,就要掃在袁芬的身上。
至於淩長空?
連青山都沒有照見,也就沒有那個實力,去救下師娘她。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他們的耳邊,都響起了一道輕笑聲。
“臭婆娘,你剛才不是問我,在嘀咕什麼嗎?”
老夏一邊走向袁芬那邊,一邊看著袁芬的臉蛋,笑著解釋起來。
“我在嘀咕,你這婆娘就算變得再厲害,那也是我的女人!
而這輩子,隻要你是我的女人一天,那就由我來寵著!護著!
所以啊……”
老夏笑得很開心,也很幸福。
隨後“轟”地一聲,一股厚重的氣機,猛地從他的體內擴散而出。
這股氣機一出,立即席卷四麵八方!
不管是地上的沙石草木,還是異能者或巨獸們的屍體,全都被吹了起來,懸浮在空中。
而老夏,立身在一股漩渦之中,散發出來的氣機也是越來越強大。
從炬火境,到青山境,再到滄海境!
一氣嗬成!
直達滄海!
滄海一出,在老夏的身後,立即浮現出了一座院子。
院子裡麵,依稀有一道道熟悉的身影。
而那些身影的麵容,赫然有袁芬、夏八當和商七了三個人。
這一刻,袁芬、夏八當、商七了和淩長空,還有遠處廝殺著的普印禪師,以及其他的修行者們,全都驚呆了!
接著在眾人的瞳孔裡麵,老夏如同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一樣,驀然向前轟出一拳!
這一拳祭出,威勢爆發,圍攻袁芬的那十幾個異能者,當場就被震碎了身體!
緊接著,拳芒去勢不減,繼續轟向那頭龐大無比的混沌之龍!
“砰!”
一場盛大的“煙花”綻放。
整條混沌之龍,在那一拳之下,直接被轟成了兩半!
伴隨著一場血雨灑落,混沌之龍從高空中墜落下來,砸在大地上,震動地麵都顫抖了起來!
隨後,在眾人震撼無比,近乎呆滯的目光中。
老夏一邊笑著,一邊走到袁芬的身前,伸出兩根手指,捏了捏眼前這個女人的臉蛋,笑著說了一句。
“你啊,隻管任性,其他的都交給我來。”
這一刻,袁芬既驚喜,又感動,還有無限的柔情萌生。
她滿眼生光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嘴角和眼角都不禁盛滿了笑意。
這個她一直引以為傲的男人啊,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曾食言過。
那一天,他曾說,“我要散去這一身的修為,重頭修起,修出一條直達滄海境的大道,也是為你們母女二人而修。”
這一天,袁芬看著他身後浮空的那座透明院子,知道他終究還是做到了,不禁笑容滿麵地點點頭,輕聲說了一句,“好,都聽你的。”
老夏忽然眨了眨眼睛,也怕這個婆娘會反悔,連忙說道,“真的?那以後都不要做……”
結果,不等他說完,就見袁芬狡黠一笑,如同戀愛時的少女般,一臉開心地笑了起來。
“老夏,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決定今天回去,熬一大鍋的梅子湯,好好地獎勵一下你,你可要都給我喝完……”
老夏頓時苦著一張臉。
夏八當、商七了和淩長空等人,看著這一幕,紛紛會心地笑了起來。
隻是,此刻的他們,誰也想不到,在這場大戰持續的過程中,驚動到了藍星之外的黑暗巨頭。
最終,老夏為了保護妻女和臭小子、徒弟四人,毅然擋在最前麵,就此身死道消。
在臨死前,老夏看著臭婆娘哭得撕心裂肺,卻是笑了笑,輕聲說道,“記得,回去給我熬一大鍋的梅子湯,畢竟世間情動,不過……”
最後那個“湯”字還沒有說完,老夏,夏求緣,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而那一天和這一刻,老夏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從袁芬的嘴裡,喃喃念了出來。
“世間情動,不過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碰壁當啷響……”
袁芬的腦海裡麵,也浮現出了一幕幕畫麵,還有一場場對話。
“袁姑娘,你看你姓袁,單名一個芬字,合起來就是緣分,而我呢,姓夏,名求緣,所以我們兩人是天作之合,就應該永遠地在一起啊!”
“嗬嗬,可是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
“哦?我是怎麼說的?”
“你說,你這一生都在求一份機緣。”
“咦,我隨口說的一句話,袁姑娘都能記到今天,還說你的心裡沒有我?另外,人的思想是會變的嘛,我覺得我的前半生,的確都在求一份機緣……”
“那後半生呢?”
“後半生啊,當然是求於袁,亦囚於你,所以簡而言之,我求於前半生的機緣,亦囚於後半生的你……”
一場血雨,再次落下,染濕了袁芬的臉蛋和身體。
她哭出的淚水,也和那些血雨混合在一起,一時間分不清楚是淚,還是血。
而商七了被普陀山上的和尚們,稱為六祖傳人,有望成為禪宗七祖之人。
但在這一天,黑暗巨頭來襲,他為了救出夏八當,舍去性命。
夏八當從此都活在和商七了的回憶裡麵。
複活商七了,也成為了她這一生的執念。
後來,在走出藍星,行走萬界,鎮殺深淵的時候。
夏八當身死道消,臨死前,喃喃了一聲。
“為什麼對我好的人,都不長命呢?爹爹如此,臭七了也是如此……”
隨後她含笑而去。
“這下好了,終於可以見到爹和臭七了了,隻是,有些對不起娘了……”
……
大戰仍在進行,九州大地上,開辟出了一處處小戰場。
到處都是喊殺聲,哭喊聲,尖叫聲以及慘叫聲。
異能者和巨獸們的屍體,倒下了一批又一批。
而在九州這邊,也死去了上百位的修行者,以及許許多多無辜的百姓們。
戰火連天,廢墟遍布。
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大戰!
作為龍國的炎黃子孫,沒有一人退步。
哪怕是普通人,或許會因為恐懼,因為害怕,一時躲避起來。
但當他們發覺周圍安全時,就會跑出來,拿起木棍或石頭,狠狠地砸在那些異能者或巨獸們的屍體上,以此發泄心中的怒火。
在這場大戰中,有很多人死去,也有很多人為國而戰,為家而戰,死而不悔!
天台山的山腳下,一座城池裡麵。
“媽!!!”
蘇青鬆跪在地上,抱緊懷裡的母親陳素素,大聲哭喊,聲音已經沙啞。
陳素素臉色蒼白,已無血色。
她的一隻手沾滿鮮血,輕輕撫摸著兒子的臉龐,嘴角扯出一抹溫柔的笑容,輕聲說道,“不怕,彆哭,媽媽在呢,就是媽媽以後,再也、再也不能做餃子給……”
蘇青鬆抱起媽媽的身體,想要站起來,但腳步忽然一軟,又重新倒了下去。
他的心裡被一股絕望所填滿,嚎啕大哭,“媽媽,你再堅持一下,我去為你找醫生,你不會死的,不會……”
聲音戛然而止!
蘇青鬆瞪圓了眼睛,看到媽媽的那隻手無力垂下,眼睛閉上,臉上露出一抹安詳溫柔的笑容,與世長辭。
“媽!!!!!!”
蘇青鬆近乎瘋狂地大吼,死死抱緊媽媽的身體,不能接受眼下發生的這個事實。
他的心也裂成了一瓣瓣,或許這輩子都無法愈合。
蘇青鬆閉上眼睛,腦海裡閃現過一幕幕畫麵,都是他和媽媽的對話。
“媽,你說,這輩子會有女孩子喜歡我這樣的人嗎?”
“當然有啊,媽媽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也才二十幾歲呢。”
“媽媽做的餃子,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傻孩子,喜歡吃就多吃點,對了,你怎麼沒有被龍門學府招進去?”
“大概是因為,他們都想要去拯救世界,而我呢,隻想幫媽媽洗碗。”
“也好,媽媽不求你大富大貴,也不求你成為大英雄,隻希望你結婚生子,平平安安地,快樂幸福地過完這一輩子,那就已經很好了……”
而就在蘇青鬆沉浸在失去母親的痛苦之中時,耳邊驀然響起一道微弱的呼喊聲。
“青鬆弟弟……快跑……”
蘇青鬆聽到這個聲音後,下意識地抬頭一看,目光之中還有些茫然。
但在下一刻,這一抹茫然,就變成了恐懼和害怕!
“不!!!”
蘇青鬆看著不遠處的範雪花,為了保護他和母親,和那些異能者們戰鬥,結果此刻卻躺在血泊裡麵,伸出一隻血手,抓向了他。
這讓蘇青鬆當場肝腸寸裂,大吼一聲,“雪花姐!!!”
“彆過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