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鬢斑白的中年人步伐蹣跚的衝過來,扒著輪椅扶手不放,“真的是你,我的好女兒沒死!”
他長得五官端正,是個儒雅的中年人,經曆末世的殘酷後一夜間頭發白了大半。
他緊緊地抱著失而複得的女兒,自然沒有發現懷中的人臉上並無激動之情,杏圓的眼睛越過肩膀直直地看向他身後不遠處的二人,漆黑的瞳孔裡是一片沉靜的湖泊。
虞父身後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清雋,女的俏麗,看起來很是般配。
眼睛眨兩下,她認出來是原主的妹妹虞綰綰和男朋友沈周琅。
居然還活著,她感到有些遺憾。
風吹過,虞綰綰的右手手肘以下的袖管空空蕩蕩,她失去了一條小臂。素色的襯衣襯得她臉色越發蒼白。
此刻,虞綰綰正瞪大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眼中流露出震驚和嫌惡等複雜情緒,當看到她身後的李修時更是劃過一絲嫉妒,臉色堪比五彩斑斕的黑。
一旁的沈周琅則衣著得體的多,寶石領帶夾,鉛灰西裝外套挽在手肘裡,狹長的狐狸眼裡劃過一絲暗芒,揚起笑意快走幾步迎了上來。
“阿枝,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說著作勢就要將人擁住,伸出的手卻被不動聲色的拍開。
“歪了。”李修將輪椅扶手掰正。
沈周琅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像個沒事人一樣收回手,在輪椅邊蹲下來。
他的身量正好與少女平視,卻偏要故意矮她幾公分微微仰視著注視她,手搭在雙膝上。
“阿枝,你不知道這些時日我有多擔心,派遣小分隊報告說家裡沒有活口,還有很多血跡。”
“我差點就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臉上的愧疚和失而複得的喜悅都不似作假。
可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遲來的關懷太廉價,她更無意去辨彆真假。
少女白淨的臉上一片冷漠,黑沉沉的眼睛像化不開的墨。
“我就當你們已經死了。”
“咳咳。”虞父假意咳嗽兩聲,打破尷尬的氣氛,準備當個和事佬:
“枝枝,你也彆怪小沈,末世剛來的時候兵荒馬亂,要不是他覺醒了異能也難活下來。”
“不過幸好小沈有異能才能偶然救下我和綰綰,當時綰綰的手被壓在廢墟底下,差點就沒命了。可惜你母親,唉不說這個了。”
“小沈很有遠見,以他父親的軍區為基礎建立了這麼一座基地來受難災民,他就是抱著一絲希望能再見你一麵……”
虞父把沈周琅說成癡情又堅韌的大男主,甚至都快把自己說哭了。
前期虞棠枝完全沒反應,甚至想翻白眼,直到說到沈周琅成了北方基地的新執行官,才勉強分了他幾個眼神。
沈周琅沒有管虞父慷慨激昂的勸說,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如果他的眼神是光,那虞棠枝的片子摞起來都有半米高了。
而且那雙手在膝蓋上也不那麼老實,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和輕微的按壓。
他在試探。
要不是顧及雙腿殘疾的人設,她想飛起一腳踢飛沈周琅,再讓虞父下半輩子在輪椅上過。
最煩嘰歪的人!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不耐煩,也許是李修也覺得厭煩。
輪椅在他的手裡轉個方向,成功將她從道德綁架的情感漩渦裡拽了出來。
李修:“回家。”
輪椅行走不過半圈又停了下來,李修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沈周琅寸步不讓,“你要帶我的女朋友去哪?”
虞父也將視線落在李修身上,不滿道:“枝枝,這位是?”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過來,等待她的回答,或者是宣判。
虞棠枝:“介紹一下,這是我新男朋友,李修。”
“什麼?!”最先出聲的,卻是一直在外圍沉默的虞綰綰。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差點控製不住表情。
“虞棠枝你瘋了,居然甩了周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