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那邪教神官所祝禱的內容之後,鄧肯立刻便停下了切斷靈魂投射並返回失鄉號的舉動。
他跟看傻子一樣看著眼前剛剛結束了狂熱祝禱的麵具神官,看著對方手中那柄仿佛是用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小刀被高高舉起,他看著祭台周圍的信眾們一個個地興奮起來,並異口同聲地念誦著他們“主”的名號,念誦著那個在傳說中已經隕落多年、四分五裂的“真實的太陽神”。
他們要將自己這個“祭品”獻給太陽神,具體的做法是獻上祭品的心臟。
現在鄧肯終於明白之前那個洞窟中的慘狀是由何而來,明白這些邪教徒的瘋狂罪惡行徑是怎麼回事了。
然後,他看到那麵具神官朝自己邁出一步,而對方手中高舉著的黑曜石小刀表麵則突兀地浮現出了一層漆黑的火焰。
這引人注目的超自然現象瞬間讓鄧肯好奇起來,他猜測著這柄小刀是否也是某種“異常”物品,猜測著眼前這個神官是否是某種能夠駕馭超凡力量的“特殊人類”,猜測著像這樣的特殊人類在這個世界的文明社會中有多少數量,而他們又可能會扮演怎樣的社會角色。
與此同時,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那燃燒黑色火焰的小刀刺了下來,直刺入自己的胸口,發出紮破幾層破布的空洞悶響。
火焰在裡麵燒了幾下,什麼都沒燒到。
在他身後的圖騰柱上,那熊熊燃燒的火球中突然發出了一連串令人不安的劈啪爆鳴,爆鳴聲中仿佛還夾雜著某種撕裂般的、令人頭暈目眩的噪聲,鄧肯隱約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那火球中彌漫了出來,那是一種冰涼而瘋狂的“觸感”,他難以描述這種感覺,不隻是因為這具臨時占用的軀體感官遲鈍,還因為這感覺超出了他以往的任何感知經驗——他隻知道一件事,在這個切實存在超凡現象的世界,眼前這神官的獻祭儀式毫無疑問地出了大麻煩。
圖騰柱上的“象征太陽”出現的異變立刻引起了距離最近的信眾們的注意,伴隨著幾聲壓抑的驚呼,現場迅速從狂熱中安靜下來,就連兩邊死死鉗製住鄧肯手臂的兩個黑袍人也仿佛被什麼東西給震懾,在驚恐中鬆開了手,畏懼地向那圖騰柱跪拜下來,而手持黑曜石小刀的神官更是僵在原地,他還保持著手握刀刃的姿態,卻又死死地盯著眼前“祭品”的臉,透過麵具上的開孔,鄧肯可以看到一雙正陷入困惑與混亂中的眼睛。
鄧肯扯動著僵硬的嘴角,終於擠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來,他慢慢抬起右手,搭在了那神官緊握黑曜石小刀的手上,絲絲縷縷的綠色火焰則如水般流淌、滲透,慢慢纏繞在那柄小刀上麵。
幾乎一瞬間,鄧肯就感受到了那小刀傳來的“反饋”,但奇怪的是,這反饋的感覺卻微弱又空洞,就好像這小刀隻是某種偽劣的仿品,空洞的外殼裡隻寄宿了一點點“借來的力量”一般。
但對他而言,這小刀是不是仿品並不重要。
他扯著嘴角對那神官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得說兩件事。”
下一瞬間,神官感覺到自己和黑曜石小刀間的聯係突兀地被某種外力乾擾了,他對太陽神那赤誠狂熱的信仰力量竟好像撞上了一層堅不可摧的萬仞壁壘般被直接切斷。
“第一,我是個胸懷寬廣的人——你看,有這麼寬。”
鄧肯扯掉了本就破爛,此刻又被小刀劃開的布條,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洞露了出來,透過那個可怕的大洞,主持獻祭儀式的神官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鄧肯身後的畫麵。
“第二,儘量避免給你的主獻上過期食品。”
鄧肯輕輕推開了神官的手,不知為何,在他用綠色的靈體之火纏繞了那黑曜石小刀之後,眼前的神官竟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大半的力氣,以至於鄧肯如今這羸弱無力的肢體力量都能輕易地把這個人高馬大的神官給推開。
而在被推開之後,那個神官也好像才猛然間反應過來,巨大的驚恐與憤怒籠罩了他,他肌肉顫抖著,抬手指著鄧肯,仿佛要以高聲的喊叫來恢複祭祀場上的秩序:“死而複生的穢物!這是個複生亡魂!你褻瀆了這神聖的獻祭儀式!穢物……你背後是哪個膽大妄為的亡靈法師?!你不怕來自太陽的威能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鄧肯看了一眼被自己拿在手中的黑曜石小刀,一邊感受著小刀中微弱的力量反饋一邊隨口說道,緊接著他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的神官,聽著身後圖騰柱傳來的劈啪噪聲,一個大膽的奇思妙想突然就冒了出來,“不過我突然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說完他就突然把手中的黑曜石小刀舉了起來,在周圍一群仍然陷入混亂驚恐狀態的黑袍信徒眾目睽睽之下,指著那麵具神官高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