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這次是真的怔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阿狗這話是什麼意思——並非他聽不懂對方的話語,而是需要消化一下這富有衝擊性的事實。
「你確認?」他從小鐵盒
中拿起那一小塊灰黑色中帶著細微藍色的肉塊,又捏了捏,「這東西是幽邃聖主的一部分?」
「您……您還捏?!」阿
狗看著鄧肯這過於「放心大膽」的舉動,嗓音都變了調,「您就沒感覺到它散發出來的龐大威壓和力量嗎?」
「沒有,」鄧肯搖搖頭,接著又補充道,「而且不光我沒感覺到,凡娜和莫裡斯他們也沒太大反應——他們隻覺得這東西有些危險或令人不安,但完全沒有你這麼大動靜。」
聽著鄧肯的話,阿狗已經不自覺地伏低了身子,以一種全神戒備的姿態趴在桌子旁邊,眼眶中的血色光芒忽明忽暗地閃爍著,過了半天,它才嘟噥出聲:「它好像確實失去了活力……或者是被您壓製了活力,但我分辨不清楚,我是幽邃惡魔,與幽邃聖主有不可隔絕的聯係,我眼中……隻有無窮無儘的陰影與壓力。」
「可能確實是跟你的體質有關,」鄧肯說著,已經把煙草盒的蓋子重新扣上,又隨手把這東西塞進了兜裡——他注意到隨著自己這番動作,阿狗的狀態明顯放鬆了許多,「我先把它放起來,你可能會好受點。」
「謝……謝謝船長,」阿狗終於哆嗦的輕了一些,它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但仍然驚魂未定地看著鄧肯的口袋,「您剛才說……這血肉是從黑曜石號最深處帶出來的?」
「是的,而且是從一個凡人的嘴裡,」鄧肯輕輕歎了口氣,將阿狗和雪莉被送回失鄉號之後的發生事情說了出來,「·…···就在克裡斯托·巴貝利的口腔中,我們找到了這塊血肉樣本。」
在聽到了事情的完整經過之後,阿狗的驚愕之情溢於言表。
它抬起頭,與雪莉對視了一眼,接著長達半分鐘的時間裡都沒有說話,隨後又過了不知多久,雪莉才咂咂嘴打破沉默:「您意思是說……那個名叫克裡斯托的船長……臨終前從一個神明身上咬下一塊肉···
……話說幽邃聖主算神明嗎
「對凡人而言,沒有區彆,‘宛若神明,是個極為廣泛的概念,」阿狗語氣肅然,慢慢搖著頭,「我··…··還是不敢相信,完全無法想象他是怎麼做到的——凡人在幽邃聖主麵前根本連活動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沒有,更彆提什麼搏鬥和反擊·····…更何況,他又是怎麼見到幽邃聖主的?」
「黑曜石號曾經進入過幽邃深海?」鄧肯頓時皺了皺眉,「它在寒霜外海沉沒之後並沒有在現實維度連續下沉,而是被傳送走了?或者……寒霜的深海之下,其實通向幽邃惡魔的領域?」
「我覺得不太可能,」阿狗立刻晃了晃腦袋,「沒聽說過幽邃深海有哪個地方跟現實維度直接相連的,而且如果兩個地方之間真的有了泄露點,六年的時間,寒霜城邦怕是早就該被湧出來的惡魔撕碎了一一黑曜石號沉沒可是六年前的事情。」
鄧肯略作沉吟。
可現在他所掌握的情報實在是太少,即便再怎麼思索推測,也很難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從黑曜石號帶出來的那塊「血肉」,是個相當危險的東西,看樣子彆隨便拿出來最好。
當然,他也考慮了是否要把那肉塊直接付之一炬或者塞進失鄉號的主炮裡打出去
根據自己接觸到肉塊之後感覺到的反饋,鄧肯認為這東西應該也是可以作為「超凡柴薪」被靈火燒掉的,但在短暫權衡之後,他還是決定先保留著這東西。
萬一將來能派上用場呢?
思索之餘,鄧肯的注
意力又落在了阿狗身上。
這幽邃獵犬緩了一會,又有意識地不去關注那「聖主血肉」所在的位置,現在看上去狀態好多了。
「其他幽邃惡魔也跟你一樣麼?」
「啊?」阿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您是說·····」
「幽邃惡魔都來自聖主你曾跟我說過,像你這樣比較強大的幽邃惡魔的棲息地甚至就在‘聖主,旁邊,」鄧肯注視著阿狗血色的眼眶,「可你在靠近幽邃聖主的氣息之後卻是這個反應——那你們平常是怎麼住在聖主旁邊的?
每天就這麼哆嗦?」
阿狗顯然怔住了,大概是沒想到船長的想象力竟可以如此躍進且具體,但在片刻沉默之後,它還是搖了搖頭,坦然說道:「正常的幽邃惡魔·····不會有我這樣的反應。」
「嗯?」
「理智是瘋狂的前提,」
阿狗歎了口氣,「有智慧才懂得恐懼,有人性才會分辨獸性——我背離了正常幽邃惡魔的‘軌跡,,也就失去了靠近幽邃聖主的資格。」
一旁的雪莉眨了眨眼,突然反應過來:「阿狗你剛才是不是說了些很有哲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