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從高台上跳了下來,
來到自己的船長麵前,在注意到船長的神色格外凝重之後,他的表情也立刻跟著嚴肅起來。
「船長,發生什麼事了?」
「一份邀請,我無法拒絕,」提瑞安看了看四周,隨後歎了口氣,「明天或後天,我可能要離開這裡一趟。」
艾登頓時瞪大了眼睛:「有消息送到島上?剛才?而且··……這冷冽海上怎麼還會有您都無法拒絕的邀請?」
提瑞安又歎了口氣:「······是我父親。」
艾登眨眨眼,憋了半天:「……您大概離開多久?」
「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一兩天吧,」提瑞安沒有在意大副語氣中的微妙變化,他現在心中思緒繁雜,也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說其他的,「會有信使來到港區,接我前往失鄉號,這件事暫時不要對外公布,在我‘消失,的時間裡,你統籌好一切。」
艾登立刻低頭領命:「是,船長。」
隨後這位大副停頓了兩秒鐘,似乎略顯遲疑,才忍不住看了看周圍,靠近過來跟提瑞安嘀咕著:「他……難道就在這附近?」
提瑞安想了想,拍拍艾登的肩膀:「失鄉號就隱藏在我們身邊的迷霧中。」
更多的色彩又浮現在他身上,更多凝實的細節亦出現在他原本如霧般虛幻起伏的體表。
他知道自己的船長在擔心什麼。
而另外一大部分水手,則是「鋼鐵中將」提瑞安手上真正的「原始骨乾」:他們是曾經失鄉艦隊的成員。
越來越多的記憶開始浮現在這個靈魂深處。
然而這威嚴的守門人隻是低頭靜靜地看了門口的靈魂片刻,便微微向旁邊移開:「請進吧,你債務已清。」
突然間,這個身影在道路的儘頭停了下來。
海霧艦隊規模龐大,而除了有少數被收買或依靠契約雇傭的特殊人作為外圍成員之外,這支艦隊的大部分成員都像自己這樣的「不死人」,而這些不死人水手們簡單來說其實又分成兩撥
「是,」守門人開口了,從繃帶上麵傳來嘶啞低沉的聲音,「我隻是的使者。」
這似乎是一個個曾經從他身上撕裂、分離出去的個體,如今又逐一回到了它們正確的位置上。
在半個世紀間無休止的戰鬥中,在和叛軍不斷的交手中,死亡與海霧號本身的詛咒力量把他們一點點變成了如今的「不死人水手」,並成為了海霧艦隊的一部分。
他抬起頭,繼續向前走去。
鄧肯·艾布諾馬爾是他們的「老船長」,他們親眼見證了失鄉號的轉化與墜落,親身經曆過這一個世紀的風雨顛簸,他們曾跟著提瑞安效忠艾登,又看著艾登在劇變中天翻地覆——這些效忠一個世紀的水手被稱作「第一期」,而這些效忠半個世紀的,則被稱作「第二期」。
艾登立刻低頭:「是,船長。」
「……船長,停止呼吸這麼多年,我今天終於又感覺到‘冷,是什麼意思了,」大副衛雄的聲音都明顯小心翼翼起來,「您確認老船長他······隻是找您見個麵?」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包括自己的死亡細節。
是什麼耽誤了自己這趟旅程?讓自己隻能在這曠野中不斷地跋涉?
一個世紀的閱曆,讓鄧肯能看出很多隱藏在明麵之下的東西。
他漸漸有了麵孔,這是一個白發的中年女人。
他的語氣有些悲哀:「我沒有資格跨過那道門,對嗎?」
這團人形白霧身上出現了一身衣服,這是航海者的製服。
克裡斯托有些畏懼地看著這個幾乎有三米高的「巨人」,作為生者時候的記憶湧了上來,讓他恢複了與人交談的能力:「您……是死亡的主宰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隻是直覺告訴我,這趟旅程應該不危險的,」提瑞安低聲說道,接著回頭看了一眼廣場方向,看著這些仍然不願散去、準備聚會到日出的水手們,才又轉頭看著大副,「但其他水手不一定會這麼想,你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