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眼中的世界,似乎從一開始就呈現出了與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樣子——然而直到今天之前,都沒有人發現這一點。
甚至連愛麗絲自己都沒發現這件事。
鄧肯從凡娜口中得知了發生在小巷中的那場戰鬥,以及愛麗絲在那場戰鬥中的表現—一從她通過「漂浮的線」察覺到隱匿起來的敵人,到她將一
名妄圖逃跑的湮滅教徒化作粉碎的瓷娃娃,整個過程都令鄧肯感覺驚訝不已。
現在,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從頭到尾都在懵逼的人偶小姐身上。
「····原來你們都看不到‘線,啊……」愛麗絲再遲鈍這時候也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她撓了撓腦殼,一臉無辜,「我還以為這是常識,畢竟大家腦袋上和四肢上都飄著那玩意兒……」
鄧肯盯著愛麗絲的眼睛,表情格外嚴肅:「我再確認一下,是所有人都有‘線,,對嗎?」
「對啊,所有人——不過船長您沒有。」愛麗絲立刻答道。
鄧肯想了想,又問道:
「····是我的本體沒有,還是我現在這具身體也沒有?」
「您現在這具身體也沒有,」愛麗絲老老實實地回答著,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您在普蘭德的那具身體也沒有……」
鄧肯輕輕點了點頭,心中思緒飛轉,種種猜想此起彼伏。
自從這訪客離開之後,墓園中便恢複了寧靜,再無異常之事驚擾亡者,然而不管是墓園的看守,還是教會派來的守衛者們,在那之後都沒有放鬆下來。
「……他們藏在哪呢?
後半夜的風雪很大,呼嘯的風聲和整齊的雪花都仿佛在預兆著什麼。
「或許……靈柩和人偶從一開始就代表著不同的力量,前者是死亡的象征,因此具備簡單粗暴的斬首能力,而後者則是對人形之物的操縱,這正符合‘人偶,的定位,」鄧肯不緊不慢地說道,「隻是之前的愛麗絲屬於靈柩的‘內容物,,因此把被099這個‘組合體,完全呈現出了靈柩的特性,而現在……人偶成為正常099中的‘主體部分,你本來的能力也就獲得了釋放。」
「今天晚上的情況說明了一件事,城中的‘複製品,確實是這些湮滅教徒動的手腳,而且這些邪教徒不光在暗中行動,也在暗中關注被他們釋放到城中的複製品們——這種觀察很像是在采集什麼數據。」
老看守緊了緊自己的外套。
與此同時,他心中的思緒卻沒有平靜下來。
人偶小姐終於笑了起來,露出格外開心的模樣在這左右晃來晃去:「這太好了,我看大家突然都那麼嚴肅,還以為事情很……」
鄧肯心中則多多少少有些感慨。他跟愛麗絲相處的時間不短,正是因為這相處的日子,他也習慣了這人偶在船上的吵吵鬨鬨,習慣了她整天在自己麵前跑來跑去卻又人畜無害的模樣——他幾乎忘記了,這人偶在成為失鄉號上的廚娘之前,首先是編號099的異常常,是寒霜女王死亡之後,從這片冷冽深海中浮上來的詭異之物。
愛麗絲則顯然沒有這麼多想法,她隻是隨著凡娜和其他人的交談而不斷把視線轉來轉去,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過了好半天才勉弱搞明白一些現狀,臉上卻露出有些不安的模樣,小心翼翼地投來視線:「……船長,我做了壞事麼?」
鄧肯隻是伸出手去,輕輕按了按愛麗絲的頭發。
在後半夜,一份「迅件」通過高壓蒸汽管道被送到了看守人小屋,迅件來自市政廳,內容很奇怪——要求全城所有超凡守備提高警惕,卻沒有說明到底要警惕什麼東西。
愛麗絲好像有點不明白。
風變大了,第二場雪開始降下,
紛紛揚揚的雪花在夜幕中飄落,遠方的街道如隱入霧中般朦朧起來。
入目之處的一切都覆蓋著厚厚的積雪,遠處的街道在厚雪覆蓋下模糊了輪廓和邊界,變得白茫茫一片。
「無所謂,我會出手但你首先要知道他們藏在哪個陰溝裡,」凡娜隨口說道,「殺死幾個教徒或者神官,甚至搗毀幾個***點都是沒有意義的,普蘭德的經驗證明了這一點。」
儘管知道了愛麗絲現在的能力,也大致推斷出了「人偶與靈柩各具象征」的情況,可這並不意味著所有的謎團就都解開了,恰恰相反,這隻是讓他更加意識到了眼前這個人偶隱藏著更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