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剛來得及看到墓園門口站著兩個陌生人,便被老看守略顯佝僂的身軀擋住了視線,而老人略有些緊張的聲音則傳入她耳中:「孩子,彆看那邊。」
小姑娘有些緊張:「看守爺爺,怎麼了?」
「彆動,彆說話,沒事的。」老人輕聲說道,同時目光仍然停留在那魁梧的身影上,他的一隻手放在身旁,擋住安妮有些不安分的視線,另一隻手則按在胸口——那裡有一枚護符,在必要的情況下,它可以用於觸發整個墓園的警報。
那魁梧的身影朝這邊走來了。
老人渾身的肌肉都跟著緊繃起來。
「上午好,」一個低沉的嗓音從那厚厚的繃帶下麵傳來,仿佛帶著墓穴中的回響,「這應當是我第一次正式的‘登門拜訪,。」
是清晰的語言交流,而且態度很友好——如之前的接觸一樣,這位不可名狀的「訪客」表現出了友善的立場。
可老看守身上的肌肉一點都不敢放鬆下來,他曾想過這位訪客遲早會有下一次造訪,也想過自己會在怎樣的情況下與對方交流,卻萬沒想到對方竟然就這樣光明正大地來到了墓園門口,站在對麵跟自己打起招呼,他也不知道身後的安妮是否會受到這訪客的影響,所以隻能儘可能擋在二者之間,飛快思考著接下來的應對。
老人的緊張完全落在鄧肯眼中。
你看上去甚至比第一次見麵時還要緊張——是因為身後護著的孩子?
老看守錯愕地看著對方掏出來的東西,下意識地接過之後才反應過來,他困惑地眨眨眼,萬沒想到一位不可名狀的造訪者以實體降臨墓園,為的竟然就是給自己一封信。
一封……信?竟然是一封信?!
似乎是因為氣氛突然發生了變化,安妮顯得有點緊張,她往老看守身後縮了縮:是,是啊。」
「啊,這也好,我能省些事了,」鄧肯說著,抬起手在口袋裡掏了掏——這個動作讓眼前的墓園看守明顯楞一下,他見狀笑著搖了搖頭,「彆緊張,假如我真的有壞心,並不需要抬手。」
但他身旁的墓園看守卻猛然反應過來。
鄧肯靜靜地看著那個正將腦袋從老看守身後探出來的小姑娘,注視著他的眼睛,以及那隱約和巴托克托船長有幾分相似的眉目輪廓。
「下雪的日子容易滑倒,」鄧肯點了點頭,又看著小女孩隨口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安妮,」女孩沒什麼戒心地說道,「安妮·巴鄧肯,今年十七歲了!」
「巴托克托·巴邱穎船長,跟你是什麼關係?」
鄧肯慢慢彎上了腰,讓自己的目光與這女孩平齊,讓自己的語氣儘量溫柔一點:「你姓巴鄧肯?」
安妮說著說著,聲音突然變大了。
「他是……我爸爸。」安妮小聲地說道,接著下意識地抓了抓老看守的衣服,抬頭看著老人,似乎是想要求助。
鄧肯突然伸出手,揉了揉安妮的腦袋——厚厚的毛線帽子上,一點還未融化的雪花掉落下來,與積雪混在一起。
老看守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掩蓋住了表情的變化。
「把這個轉交給那位名叫阿加莎的‘守門人,,或者直接轉交給你們的大教堂也行,」鄧肯隨口說道,「反正是個消息,消息送到了就行了。」
他隻是隨意問了一句,卻沒想到……事情會那麼巧。
但他慢了一步。
老人突然按住了安妮的肩膀,讓這孩子不要繼續說話,隨後他抬起頭,直視著鄧肯的眼睛:「您所說的······是真實的情況?」
「隻是想
來墓園參觀罷了,是一個和教會沒什麼關係的人,」老人立刻說道,在意識到安妮真的沒受什麼影響之後,他稍微放鬆了點,「他正勸這孩子回去,今天天氣太糟糕了。」
「為城邦安危做一點小小的貢獻,」鄧肯笑了笑,可惜他的友好表情完全被繃帶擋住,隨後他的目光便越過老看守,看向了正躲在老人身後的這個小姑娘,「嚇到你了嗎?」
墓園大門前,突然被安靜籠罩。
他還是不能理解鄧肯那番話意味著什麼——他甚至不理解眼前這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是怎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