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077,排名前百,曾導致兩位數的船隻和數以千計的水手葬身風暴,擁有神誌和“活物”的特性,不管放在哪個城邦都值得當地教會謹慎對待的危險異常——就這麼當著勞倫斯的麵選擇了閉上眼睛裝死,拒不發揮自己的力量。
勞倫斯設想過激活異常077之後的無數種可能,並為重新封印“水手”而構思了好幾個方案,但他可沒想到會發生這情況!
這位老船長抬起頭,與自己的大副麵麵相覷,倆人都覺得眼前這乾屍的情況好像跟資料裡記載的不太一樣,並同時尋思著到底是哪裡出了毛病——但很快,從附近海麵上傳來的水柱轟鳴和白橡木號自衛火炮開火的聲音便打斷了他們的錯愕。
現在並不是愣神的時候,那艘“海燕號”已經快要追上來了!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擁有艦船傳送能力的“水手”已經是白橡木號脫離險境的唯一指望。
勞倫斯低下頭,死死盯著正緊閉雙眼裝死的乾屍——不管這玩意兒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他都必須想辦法讓它配合著失控才行!
“醒醒!”勞倫斯伸出手,用力抓住了異常077的衣領搖晃著——與一具乾屍這樣近距離接觸無疑是令人心生抵觸的,但這時候他也顧不上這麼多了,“我知道你已經脫離封印了,聽著,這艘船由你掌舵了‘水手,,你不是擁有掌控艦船的本能嗎?你不是有失控的主動傾向嗎?動手!接管這艘船,帶我們離開這兒!”
躺在地上的乾屍被搖晃著發出了關節摩擦的喀拉拉怪響,卻仍然緊閉著眼睛,然而那胸膛的明顯起伏卻瞞不過任何人的視線,而與此同時,白橡木號周圍不斷響起的爆炸聲也讓勞倫斯越發煩躁,他終於忍不住伸手打了那乾屍一巴掌:“我知道你醒著!”
地上那具乾屍終於躺不住了,在一連串的搖晃中睜開了眼睛,然而它的第一反應卻還是往旁邊躲閃,一邊努力躲避著勞倫斯的視線一邊嚷嚷著:“彆鬨!彆鬨!我回去睡覺,我回去睡覺不行嗎?!您不能開這種玩笑啊!這船不能碰,不能碰啊!”
勞倫斯哪管得上這些?他看到乾屍睜眼便立刻拽著它站了起來,連拖帶拽地把它往駕駛台的方向拉,旁邊幾個海員這時候也紛紛反應過來,有膽子大的趕快上前幫忙,幾個人幾乎是硬按著“水手”那乾癟的軀體把它摁在了駕駛台前麵,大副在旁邊吼叫著:“把它按在舵輪上!這樣它的能力生效最快!”
然而異常077卻不斷發出淒厲的喊叫,掙紮動作異常激烈:“放了我吧!放我了吧!
“你們不能這樣!救命,救命!
“你們都是什麼人呐····行行好,行行好吧!”
“你就摸一下舵輪就行!”勞倫斯一邊大喊著一邊用儘全身力氣將那乾屍往船舵上按,“很快就結束了!”
“我不!救命!”異常077反抗的力氣大的驚人,以至於幾個膀大腰圓的白橡木船員竟然都按不住它的胳膊,它一邊瘋狂掙紮一邊努力轉過頭看著自己剛才躺著的方向,“讓我回去!行行好吧——你們把那根繩子往我脖子上一套,套一下就行,我一定老老實實睡覺,我再也不起來了!要不你們把繩子給我,我自己絞死自己……彆讓我碰這個!”
艦橋上一片混亂,這一幕簡直詭異到了極點——在無垠海諸多船長和水手之間有著赫赫凶名的異常077掙紮求饒的像個被綁上船的受害者,反倒是深陷絕境的白橡木船員們凶神惡煞地摁著那“異常”的胳膊往船舵上放,這景象哪怕是精神病院中那些理智清零的狂人在他們最瘋狂的幻象中都想象不出來,如今卻真實地在白橡木號上發生著。
然而勞倫斯卻已經沒有過多心思去反思此刻發生的事情有多不對勁,他隻知道海燕號的身影在越來越近,其火炮精準度也在迅速上升,白橡木號側舷已經連續中彈,船尾正燃起大火,如果下一發炮彈打在機械艙或彈藥庫,甚至打在艦橋上,那就全完了!
而就在這麼想著的時候,一陣淒厲的呼嘯聲突然傳入了他耳中,聽著那呼嘯聲墜落的方向,勞倫斯頭腦中突然一陣空白。
糟糕。
下一秒,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便席卷了上層甲板,一個巨大的火球貼著艦橋升騰、爆裂開來,海燕號的炮擊命中了白橡木號的艦橋側麵,這一擊……是致命的。
氣浪轟然而至,金屬和玻璃在炮彈的威能下被撕成碎片,四散橫飛的牆壁結構變成了致命的破片,勞倫斯視野中亮起了一片刺眼的火光,隨後他看到自己的大副飛了起來,其身軀瞬間便被旁邊湧來的火浪吞噬殆儘,緊接著是艦橋上的其他水手們,再然後是他自己。
火焰吞噬了一切,勞倫斯看到火球膨脹,吞沒整個艦橋,看到自己的身軀在火焰中逐漸焚儘,時間仿佛放慢了,他清晰地看著這一切發生,甚至看著那火焰一寸寸在空氣中蔓延,並一點點染上一層詭異的幽綠——幽綠?
勞倫斯腦子裡突然一懵,他幾乎沒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便看到湧進艦橋的赤紅火球瞬間變成了一片幽綠火海,靈體烈焰形成的火海舔舐著目之所及的一切,金屬,木頭,玻璃,皮革······
被烈焰燒過的東西全都仿佛靈體一般呈現出半透明的姿態,而那些被火球吞噬的船員也一個個落在地上,他們被靈體烈焰包裹,血肉骨骼如玉髓般晶瑩剔透,然後一個個仿佛沒事人一樣爬了起來,並在錯愕中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