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撞上了!!」
牧師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驚天動地的撞擊便已經發生,兩列貨倉在空中軌道上猛烈撞擊,發出恐怖的轟鳴與爆炸,貨倉側蓋被撕裂,閃爍著淡金色光澤的礦石如暴雨般潑向山坡,緊接著,伴隨兩列貨倉在軌道上的劇烈搖擺晃動,動力輪和輔助輪脫落,輪軸斷裂,麵目全非的轎廂冒著閃爍的火花和濃煙墜向山穀。
一塊從天而降的殘骸碎片幾乎擦著阿加莎乘坐的車頂,狠狠砸在路旁。
而還不等車上的人反應過來,另一陣令人牙酸的、極其可怕的金屬撕裂聲便再度從高空傳來。
那道承受了劇烈衝擊的空中軌道在扭曲變形,撐起軌道的其中一座鐵塔頂部火花四濺,緊繃著的鋼梁與鋼索劈劈啪啪地斷裂,隨後一整段軌道便直接從上空砸落下來!
「快躲開!」
車上的牧師立刻高聲驚呼,而在他開口之前,車隊便已經開始躲避那從天而降的墜落物——幾台蒸汽步行機立刻分散,位於隊伍中央的蒸汽車則猛然加速前衝,在驚心動魄的幾秒種後,一陣恐怖的轟鳴從阿加莎身後傳來。
她回過頭,看到那道斷裂的軌道已經砸在山路上,徹底摧毀了這條乾道,兩台蒸汽步行機被阻隔在墜落物對麵,萬幸的是並未受傷——它們邁動著長長的機械節肢,開始攀爬旁邊的山體,白色高壓蒸汽從裝甲板縫隙間噴湧而出,與周圍的濃霧融為一體。
「二號、四號步行機過不來,它們應該是準備爬到上麵的小道繞路返回大教堂,我們不用等它們了,」阿加莎回頭看了一眼,很快判斷並吩咐道,「繼續趕路。」
「千鈞一發······」一旁的牧師忍不住擦了擦額頭冷汗,「差一點就砸到頭上了。」
阿加莎卻一時間沒有說話。
剛才那是意外?還是……惡意?
為什麼本應單向單車通行的礦山軌道上會出現一列對向行駛的貨倉轎廂?
礦山的工人這時候都去避難了,軌道係統的操作者理論上會在設置完最後一班列車之後也前去避難……貨倉掛上軌道的最後一步有保險鎖,如果軌道上存在其他貨倉,就絕不會發車······差分機控製著這個過程,而正常運行的差分機是不會犯錯的,齒輪與撥杆將忠誠執行打孔紙帶上設定好的程序,金屬的齧合間不存在動搖。
「礦山的差分機可能出問題了·」阿加莎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
而且出問題的可能不止是礦山的差分機——如果圖書館在大白天都能出現邪崇侵蝕,那麼這場異變的覆蓋範圍和緊急程度將超出所有人想象。
遙遠街道上的警鈴聲縹緲地傳入耳中,混亂無序的冷風在空曠的墓園中肆意穿行,濃霧籠罩著視野中的一切,而在這化不開的霧氣裡,又仿佛有無數低沉的呢喃正在重疊、回響,宛若亡者不安分的躁動。
槍機保險打開的聲響打破了墓園中的平靜,一盞提燈微弱的光輝驅散了霧中的陰影,腰背佝僂的老人緊握著那柄忠誠可靠的雙管獵槍,如機警的哨兵般站在小道上,死死盯著霧中那些整齊排列的棺木。
呢喃聲隻是錯覺,至少現在還是錯覺,那些棺材仍然老老實實地待在停屍台上,棺材裡的人也都還在老老實實地躺著——然而空氣中詭異的氣氛瞞不過老兵的感知。
他知道,有些事情正在發生,這墓園今天絕對是不可能安分下來了——自己所「照料」的這些「住客」裡,有一些正在漸漸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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