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子進來的時候,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她笑眯眯的看著驢二,也不說話,就向驢二徑直走過來,一直走到驢二的麵前,仍然向前走,並且伸長脖子,向驢二的身上湊過來,鼻子輕嗅著什麼,笑罵道:
“小驢呀小驢,都說你們男人是臭男人,你果然很臭!”
驢二苦笑道:
“那家夥把我的糗事告訴你啦?早知道,我就應該殺人滅口!”
金燕子笑道:
“想殺他?你差得遠了!你這樣的小毛蛋子,十個加起來,也打不過他一個。”
驢二:“那家夥是什麼人?總是板著一張臭臉,裝酷!”
金燕子笑道:“他可不是裝酷,他是真酷,冷酷!他可是在戰場上,跟鬼子漢奸拚過的命的真爺們!”
驢二:“他是你家陸大哥的手下吧?”
金燕子點點頭:
“不錯,他叫李四,是長生哥的部下,他跟著長生哥上戰場跟鬼子拚命,長生哥被鬼子殺死了,臨死之前,長生哥告訴李四,如果李四能活下來,就回來保護我。”
“李四僥幸活下來了,他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他逃出來之後,就來投奔我,或者說來保護我。我就把他留在了燕子塢。”
“我本想給他安排一個好的差事,但他不接受,他說自己跟鬼子漢奸拚過命,雖說相貌在戰場上毀了容,但難保不會被人認出來,連累到我。”
“他自己非要乾一份又臟又累,同時不會引人注意的差事,那就是雜工。”
“平時,他的工作,就是倒泔水,燒茶爐,掃院子,整理後廚,總之,什麼臟什麼累,他就乾什麼。”
驢二好奇道:
“就算李四想留在燕子塢保護你,也不必要非乾這些又臟又累的活呀,這家夥有自虐傾向啊!”
金燕子搖搖頭:
“驢二,你不懂,李四不是有自虐傾向,他這是‘幸存者的負罪感’。”
驢二怔了怔:
“什麼是幸存者的負罪感?俺驢二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新鮮!”
金燕子笑道:
“我也不懂,我是聽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兒說得。冰兒是燕京大學的大學生,接觸過西洋文化,她說幸存者的負罪感,是西洋文化中什麼‘心理學’裡麵的術語。”
“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說,當一個人在一次**中,彆人全都死了,隻有他一個人活下來的時候,他就有這種負罪感,愧疚感,認為自己不值得活著,不能活得心安理得,不能活得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