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進廂房,她才想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那乞丐分明就是千秋樓的紅羅,他曾經也是千秋樓的招牌,芮寶兒還聽過他唱的幾出戲呢。
廂房裡,柳如夢嘴角揚起,明顯心情極好。
自己的改換門庭的計劃進展順利,又報了一部分私仇,心情自然大好。
見到芮寶兒進來坐下,他心情更好,起身為她烹茶。
芮寶兒就坐在柳如夢的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閒聊。
談著談著,她突然就想到了在門外看見的人,提了一嘴。
“我方才進來,看見紅羅臉上掛著好長的一道痕,整個人也很狼狽。他怎麼了,秋樓主不是很看重他的嗎,怎麼會讓他淪落到這個地步?”
柳如夢聽到紅羅的名字,手抖了一瞬,茶水落在外麵,濺起的水花粘在手上,烙下幾點紅印,他不由驚呼出聲。
芮寶兒連忙在廂房裡尋找治燙傷的藥,小心翼翼地給他敷上。
柳如夢看著她認真仔細的動作,心微微動了動。
又想起寶兒提起的紅羅,嘴角的笑怎麼都掛不回去了。
自己都忘了,眼前人最是善良,一個可憐的淒苦的乞丐,怎麼能不同情。
若是她知道將人整成這副模樣的是自己,會不會遠離自己。
不,絕對不可以。
一抹陰翳的光從柳如夢眼裡劃過,他定了定神,決定將一切都隱藏起來。
於是,柳如夢說:
“紅羅呀,好像聽樓主說過,因為得罪了權貴被樓主趕了出去。我還特意送了銀錢給他的,怎麼,沒有回家鄉謀生嗎?”
“還有他臉上的傷,也是那權貴劃傷的。很嚴重嗎?要不要我去給他送些傷藥?”
“你彆去,既然是他得罪了人,不要因此牽扯到了你。”
芮寶兒也隻是問問,世間本就不是純白的,她不可能為所有的事情伸張正義。
更不能因為自己的憐憫之心將阿顏拖下泥潭。
況且本來紅羅就是千秋樓的戲子,樓主怕得罪權貴將他趕出去也是人之常情。
自己也給了一些銀兩,隻要他拿著,重新找一份可以糊口的活計,還是能好好活著的。
……
時間一日日過去,扈子寒又恢複了每次柳如夢登台都去千秋樓的習慣。
因為那些子累積起來的憐愛,她對柳如夢更好了。
不僅給他在樓裡撐場麵,還常常送去一些珍奇異寶,漂亮的珠釵、精致的胭脂水粉等等等等。
終於,日複一日的感情加深,扈子寒堅定了將柳如夢迎為正夫的心思。
柳如夢籌謀的計劃也逐漸清晰,他不僅要做將軍府的主子,還要府裡做唯一主事的主子。
如果隻是正夫,自己必定還是要受扈子寒的限製,與芮寶兒的來往肯定也是要停止的。
這是他黑暗日子裡唯一的光亮,柳如夢絕不容許自己和芮寶兒斷了聯係。
如此,隻能讓阻止這件事的人消失了。
柳如夢從來不是什麼不記仇、好性子的人,母父將他賣給戲班子。
他逃了無數次,雖然現在是在戲樓裡謀生。
其實,從前他是逃出去過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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