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閒放慢了腳步,走的時間也久了許多。
蒼啼自然感覺得出來,但他也沒催,隻是環著溫閒的脖頸,靜靜地靠在他肩上,享受著溫暖,以及夜晚的靜謐。
“算命的,你從什麼時候對我動心的?”溫閒忽然問道。
“沒動。”蒼啼不假思索地回答。
口不對心本就是他的個性,明明放縱的是他,在古禾麵前護著溫閒的也是他,看溫閒吃醋立即解釋的同樣是他。
於是,溫閒又道:“那你猜猜我什麼時候對你動心的?”
蒼啼這下倒是沒有立即回答個“不猜”,反而真的思考起來。
在臨湖的時候他隻是覺得溫閒好玩,好逗,但逗著逗著什麼時候有了改變的呢?
蒼啼倒還真沒注意。
隻是從後麵溫閒邀請他行走江湖,讓他睡地板開始,蒼啼便感覺溫閒變得難纏了起來。
等到殷州,他也越來越沒有原則,當茯霖說出些奇奇怪怪的話後,溫閒就乾脆不裝了。
他就像突然變了的一樣,也或許他本就是這樣。
見蒼啼一直不說話,溫閒接著道:“我記得,在考驗裡的時候,你老是逗我,那時候我不敢看你的眼睛,總覺得所有的思緒會隨著你越走越遠,後來又怕你的眼睛看穿我的不自然。
我想,或許那時候我就對你抱有了彆的心思,隻是不知道,也不敢麵對。”
否則他也不為為蒼啼那些調戲的話語感到羞惱,卻又止不住地深想;
不會在跟阿雲吵架後,因為一顆糖葫蘆就被哄好;
不會故意在小二上茶時去調戲他,想看他不知所措的反應;
更不會在他不告而彆,連個理由都找得敷衍的時候,仍然想要和他行走江湖。
聽到這話,蒼啼沒忍住笑了出來:“溫少俠,您要追溯到考驗的話,前一天我在您心裡可還是招搖撞騙的騙子呢?”
是啊,那時候明明自己覺得他就是個騙子,覺得他詭計多端,把他拉進柳家的事情裡也隻是覺得他能知道怎麼解決問題。
感情的萌芽還真的是不聲不響,不知不覺間有些東西就有了改變,等回憶起來時竟然始終發現不了到底是哪個節點有了變化。
“那你呢?”溫閒又問。
儘管知道他會敷衍自己,但溫閒還是忍不住問道。
誰知蒼啼這次竟然沒有敷衍:“還記得在殷州見麵的那天晚上嗎?我說我要找淮蒼帝君的遺物,告慰淮蒼帝君。
那時候我聽你成天叫著臨淵是惡徒,想著你一定是怨恨至極,所以想要借此讓你遠離我,但你卻說與我一起找。
那是我第一次因為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感到思緒混亂。”
但究竟是不是動心,蒼啼不清楚,隻是從那時候起,溫閒變得不一樣起來。
所以,他才會教溫閒更適合他的隱藏氣息的辦法,目的也是為日後做打算。
說起來,當時他還否定了他們有日後的這個想法。
蒼啼時常嘲笑溫閒曾說對一條狗感興趣,也不會對自己感興趣。
但仔細想來,自己何嘗不是與他一樣打了臉呢?
早些時候認為他們沒有日後,如今卻在為有他的日後做著打算。
隻不過他們倆的區彆是一個毫無忌憚地說了出來,一個卻什麼都沒透露。
“臨淵,”溫閒忽然喚道,“我們…永遠在一起吧。”
蒼啼靠著溫閒,望著前麵的路。
雪很厚,夜已深,沒有人知道前麵的路上會有什麼。
但此刻他們都沒心思考慮會遇到什麼,隻想依靠著彼此這樣往前走著。
於是,一向不假思索說著否定之詞的蒼啼在沉默許久後,緩緩地答了句:“好。”
…
清幽道長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他夢的很混亂,逐漸分不清虛實,一會兒又像是置身於那考驗之中,得到神助,所向披靡;一會兒又感覺若微前來索命,要他萬劫不複。
終於,在他大喊著醒過來時,冷汗已經浸透了衣物。
“清幽道長醒了啊。”蒼啼的聲音赫然響起。
他驚恐地轉過頭,才發現這算命先生不知道何時進來了,正坐在桌前弄著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