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詡的目光看得衛雲嵐有些無所適從。
她避開目光,抿嘴笑笑,“殿下何須此言。”
“今日若非殿下及時趕到,北關危矣。”
說著挑開簾子,伸手指向窗外,“您聽,外麵的百姓們都在感激您。”
北關民風淳樸,百姓說話也不似京城人士那般謹慎。在他們看來,今夜危機重重,是幽王帶人救下了他們。
許多年前,也是先皇帶兵守住了北地,將北蠻打得落花流水。
要是幽王殿下如同先皇一樣,一往直前,神勇無敵,或許不久的將來他們也能像許多年前先皇還在世時那樣,安居樂業,不再受北蠻威脅。
一聲聲發自肺腑的感激與期望,交雜一起,彙入齊詡耳中。
沉吟半晌,他開口說道“會有那一天的。”
他決不允許,皇祖父開拓的江山,就這麼毀在他那軟弱無能的父皇手上。
蟄伏多時,現在已經到了他開始反擊的時候。
“我會在北地多留一段時間。”齊詡並不打算將自己的計劃隱瞞衛雲嵐,“鄒雲應當同你說了,北蠻內部如今形勢複雜,單於身中奇毒纏綿病榻,呼延部王庭暫時有大王子把持。”
“大王子其人,專橫跋扈、才乾平平,身手亦不如二王子,在各部族間不得人心。偏他乃單於正妃所出,母族實力雄厚,又占著長子名份,倘若單於病逝,他便是單於之位的第一繼任者。”
說到這裡,齊詡看向衛雲嵐道“能及時知曉北蠻境內之事,還要多虧衛姑娘先前的西北之行。”
“在下今日終於有機會,當麵向衛姑娘道謝。”
齊詡抱起雙手,朝著衛雲嵐的方向,示意要拜。
車廂狹小,加之他本就生得高大,這一動作,頭上的發冠便磕中了車頂的橫梁。
發出“咚”的一聲。
撞得不輕。
原本整齊的發髻,一下淩亂起來,倒頗有些恢複曾經流放路上隨性不羈的模樣。
齊詡扶正發冠,不好意思地扯了下嘴角。
對上他略顯尷尬的眼神,衛雲嵐忍不住噗嗤一笑。
兩人間客套生疏的氣氛,終於隨著這一撞,一笑,化解開來。
“殿下也彆與我謝來謝去的了,這樣謝還不知要謝到什麼時候。我們就按先前那般相處,不必這麼客套?”衛雲嵐主動化解這份尷尬。
齊詡忙不迭地點頭,嘴角微微牽起,“那衛姑娘也彆一口一個殿下,一口一個您了,真是折煞在下。”
“殿下……那我當喚您什麼?”既然知道蕭先生隻是化名,自然也不好再喊。
而眼前人乃皇子,關係再好,也總不好直呼大名。
“蕭景泓乃我在外化名,蕭乃母姓,景泓則是先生為我取的字。衛姑娘私下喚我景泓便是。”若是可以,齊詡寧願自己隻是蕭景泓,而非齊詡。
隻有十分親近之人,才會在私下喚他這個名字。
如今尚還在世,依舊能喚他一聲“景泓”的人,也就隻剩下了身在京城的兩朝元老,羅大人。
現在,又多了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