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內的槍戰,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其中有許多暗中和江沈有來往的官員,摸不到情況,人心惶惶的。
張天恒當晚就換了地方,知道他住址的人就隻有隊內的幾個人,主要是怕牽連到唐婧晚。
看到唐婧晚的三零三特勤人員們,對這個外表禦姐,氣質不俗的醫生印象非常深刻,因為她當時是攜帶配槍的,而且看似嬌柔的俏臉上,沒有任何恐懼或者是後怕,還給眾人一人一杯熱飲。
隊長夫人上的茶,那他媽高低也要嘗嘗鹹淡啊,所以一眾隊員也好,特勤也好,衛戍旅的駐軍也好,都對這個唐醫生感觀直線上升。
等到林濤他們都離開之後,張天恒眺望著京畿的夜色,即便時不時有槍聲傳出來,該是歌舞升平的地方還是那麼熱鬨,這年頭夜店之類的地方發生槍戰,根本都不影響營業。
娛樂至死,這樣的信條,張天恒倒是不反感,畢竟世界爛成了這個樣子,每一個人都有選擇怎麼活下去的權利。
轉頭看了看沙發上正在收拾東西的唐婧晚,張天恒第一次產生了退出的想法。
如果要和唐婧晚安安穩穩過日子,他隻需要向上麵提交轉業申請,就能去後勤部門,將隊長交給老吉,還能和這些兄弟們抽出時間來見個麵,喝喝酒,以後的日子沒準會平淡一些?
唐婧晚手裡拎著兩件衣服走出來,看到了張天恒的眼神,似乎是能明白他在想什麼。
或許這就是心有靈犀?
“我在醫院,見過很多沒有錢治療的人,他們的兒女,即便掏出了所有的積蓄,但也隻能對著昂貴的醫療費用淚流滿麵,得病的老人也不想就這麼離開,但還是有些執拗的老人,選擇放棄治療,他們是不夠努力嗎?恰恰相反,他們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唐婧晚來到陽台邊,輕輕將頭靠在張天恒的肩膀上,繼續說道
“我從事這一行,越發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儘量做到不去和病人共情,隻有保持絕對的理智,才能客觀地看待一切,我能幫一家人,但是幫不了所有人,你也一樣,你沒有義務去幫助所有人,但你還是選擇了扛起一些責任,我喜歡你,所以不會對你做出什麼要求,同樣,我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存在,給你帶來動搖和困擾……”
唐婧晚纖細的手指,點了點張天恒堅實的胸膛
“跟著你的初心走,一切外來因素都不要考慮,這樣,我們才不會後悔。”
張天恒緩緩閉上了雙眼,動作輕柔地攬住唐婧晚的腰肢,開始思索自己的初心,到底是什麼。
……
六年前的一個冬天,一個小青年肩膀上扛著兩把突擊步,手裡拎著一大袋子補給和彈藥,挨個分發給車旁邊聚攏的押車人員。
一個年紀比他小兩三歲的乾瘦少年,一直都跟在這個青年的身後,雙眼死死盯著他身上的突擊步和糧食。
派發完了所有的東西後,青年轉頭看向了少年,皺著眉頭說道
“趕緊走吧,我剛不是給你糧食了嗎?你這體格還想扛槍啊?不可能的!快點走吧!”
少年死死拉著青年的衣角,抿著嘴唇,低聲說道
“我要拿更多吃的,我要跟著你們走,我弟弟妹妹都在等著吃飯,我能拿得動槍!”
“你彆扯這個,我再給你點,你聽我的,要是真想乾這一行,過兩年,你去鐘祥鎮上找我!聽到沒?”
最後,青年往少年手裡塞了兩個列巴,轉身上車離開。
司機瞥了一眼青年,“新來的吧,你們把頭沒告訴你,這地方的人都不是人了嗎?”
青年聞言愣了一下“就兩塊列巴,我跟他也算認識,沒事兒。”
司機聞言嗤笑著搖了搖頭。
這一趟押車也是沒少碰到狀況,路上有流匪攔路搶劫,有流民索要過路費,用錢打點是不可能,用糧食更不可能,開路的隻有子彈最好用,最終耗費了十多天的光景,青年才回到了落腳的這個小鎮上。
不過車剛開到鎮子上,他就愣住了。
半個小鎮幾乎都被炮彈洗禮,滿地的屍體,硝煙味兒嗆鼻子,人們麵無表情地在自治會的指揮下,抬著屍體扔到火堆裡焚燒,自治會的武裝人員挎著槍,神色木然地抽著煙。
帶隊的把頭下去打聽了一圈,才得知,這地方被流匪襲擊了,自治會死傷超過半數,鎮上的流民更是傷亡慘重,流匪燒殺搶掠,還擄走了不少人。
青年嘴唇顫抖的在街上走著,按照記憶來到了那個偏僻陰暗的小房子門口,房子坍塌了一半,火焰還在灼燒另一半,一個少年雙眼瞪大,嘴角的鮮血還沒乾涸,胸口有兩處致命的刀傷,屋內還有一個更小的少年,趴在地上,下半身被房梁壓著,顯然已經死去了多時。
把頭麵色凝重地走了過來,按住青年的肩膀
“他的妹妹被流匪擄走了……彆想太多,這年頭你就算是活佛,誰又能有把握說自己能普渡眾生呢?有些良心和人性始終是好的,像我們這種心腸冷硬的老梆子少點,你這種不算麻木的年輕人多點,世道才能越來越暖和。”
青年正是張天恒,當年他也就是十多歲的年紀,每每去往區外,看到因為戰亂被摧毀的房屋,他都會想起當年的那個少年。
……
張天恒回過神來,長出了一口氣,腦海一陣清明,好像在這一瞬間,他找到了當年的一腔熱血。
人的初心,總是會被身邊的環境所影響,有些時候難免變成隨遇而安的性格,其實這並沒有錯,人畢竟是群居動物,所做的一切都要建立在能夠獲得同類認可的基礎上,要是過於特立獨行,就會被當成異類看待,排擠,也就是理所應當。
但如果這個族群,或者說身邊的環境,已經開始世風日下了,當下擺在你麵前的就隻有兩個選擇,繼續隨波逐流,選擇安逸的生活,或者站出來,將規矩重新製定一遍!
張天恒自問是沒有這個能耐,但是現在有能耐,並且還有這個理想的人,不是已經出現了嗎?
陳選,常戰,他們就是這樣的人,那麼追隨他們的腳步,起碼對得起當年那個死不瞑目的少年,也無愧於站在廢墟前緊握雙拳,恨世道不公的那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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