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無一,她動作頓了一下,但並不停止,隻是開始像個尋常婦女一樣開始絮絮叨叨:
“我以為你是個心善的,想著讓你多活點時間,也許能有救呢?就給你帶了紙條。”
“您幫了我。”
“後來,你小子被帶去了地下。”
不待白無一說出些什麼,婦女就繼續搶過了話頭:
“出來的時候我以為你會傷心,結果什麼反應都沒有,我想著,要不你就也變成其他人那樣了,要不你就是個冷血的……可你問題那麼多,可一點不像其他人,那就該是個壞的。”
白無一這次沒有做出任何反駁。
他隻是靜靜聽著,就好像聽著自己罪行被描述的犯人。
“再後來,我看到你給那個員工的東西了,你也真嫩,敢相信他們……他們一群人被那個狗東西坑得暈頭轉向的,你也不怕那小夥子把你的紙一口吃了,我給攔了一下,沒想到,他到底沒吃。”
陳淑芳歎了一口氣。
婦女緩緩抬起頭,從手邊上拿下一個被拆下的攝像頭,在手上捏著,把玩。
“你跟我說你做了一個選擇,壞的和更壞的,現在你告訴我,這是哪個?”
“簡單的那個。”
白無一回答得毫不猶豫,陳淑芳困惑地皺起了眉,而他隻是平靜解釋:
“非要說,就是壞的情況,比起就此放棄,選擇一個好像穩妥但是實際上也不是很穩妥的通關道路,我覺得,這樣的狀況也不是沒有可做的事。”
“哦?你告訴我,要不是你陳姐大發慈悲,”
送餐員婦女挑了一下眉,把自己雙臂抱在身側: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一層的監控?”
“我最開始瞄準的,要拉下水的人就是你。”
他盯著麵前人的眼睛,一字一頓,毫無掩飾地開口:
“要拒絕你上電梯的方法很多,隻要在送餐的時候把你在4樓扔在外麵就可以了,然後之後,我就可以讓你直接折返6樓而不是在2樓等著,看情況來說,肯定是能趕上的。”
“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因為你幫了我。”
白無一說:
“所以我覺得你會明白我的意思的,那樣的話,把你直接留在6樓,風險更小一點。”
“風險更小,而不是不願意把我拉下水了?”
“沒有人該被拉下水。”
白無一深吸一口氣,對著似笑非笑的婦女認真地答複:
“所以這是個壞事。”
“好吧。”
陳淑芳近乎失笑地低下頭,又搖了搖頭,最後恢複平視。
她問:
“你打算怎麼做?”
“……領導已經死了,這裡所有的人都該離開這裡,如果……”
說到一半,本來想說“你們的世界有法律”的白無一突然發現自己嘴裡說不出話來了,所以他隻能把剛剛組織好的話重新吞回肚子裡去,調整了一下語言:
“如果能把這事追究責任,你們每一個人都會是人證,而下麵的每一個人都會是最慘烈的物證。”
麵黃肌瘦的員工,被植入的子代,還有無數的屍體。
如果是在現實社會,這一切都足以徹底推倒這一處荒唐的大廈,連帶著那早已葬身此處的怪異一起被推翻下去,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下。
儘管白無一不知道怪談世界有沒有這樣的部分,但反正現在都把目標解決了,也是閒來無事。
“而現在,最了解這一切事情的人是你,我想讓你帶他們出去。”
他緩緩說:
“還有把這個東西保存。”
說著,白無一手中拿出半張設計圖,他把這皺巴巴的東西塞到對方手裡去,而陳淑芳看著這張由無數科研精神和人命所堆疊的設計圖,一時有些默然。
“許峰……我不信任他,他也不過是一名商人,和那個人的矛盾隻來自於利益,如果讓他拿到這個東西,他說不定隻會變本加厲,”
白無一開始往下走,帶著陳淑芳一起在狹隘的安全通道穿行:
“但科技本身無罪,這些東西不應該被徹底摧毀,你們的利益也需要資源來保障,讓你們拿著這些東西是最好的。”
也許還有外界?不過這一點恐怕就不是白無一能決定的了,這設計圖上麵圖案太複雜、太專業,不是他一個剛剛步入社會的人所能輕易記住的,如果要傳遞給外界,隻能靠詭異直播。
一路走下去,兩人來到那個空蕩蕩的保安亭,然後白無一開始從裡麵翻找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