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古德裡安則動作更快,黑啤人在湖水裡打了一個滾,接著直接站起並將勉強爬起來的白無一一起提溜了起來,隨後便朝島嶼跑去……但就在他踏上島嶼的前一秒,黑發綠眼的波斯人就已經抓住那渾身膿水的女人,連帶著數頭還企圖攔住他的、未完全恢複的野豬,一起往湖水中栽去了。
那人落下的樣子就好像一枚真正的太陽一樣,不是庭院中落下鐵餅那般的偽物,而是一枚真正的,太陽……
而這太陽,和那汙穢的膿水一起融化在了冰冷的湖水中。
古德裡安一言不發地前進。
好像一貫無比警惕的他真的就要登上那島,冒上這一番被毒氣殺死的風險一般。
而幾乎無動於衷的,則另有其人。
“……死者,碰到那湖水,會溶解……”
白無一有些遲鈍地解釋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能這麼冷靜地解釋
“他,死了。”
“……”
“……他,沒有拿草藥,直接接觸毒藥,肯定……活不了的。”
“……”
黑啤人頓住腳步。
他站了個軍姿,接著,很緩慢、很緩慢地閉上了眼睛,脫下帽子,向那波斯人消失的地方行了一個哀悼禮。
不知為何,這一瞬,白無一便想起了古德裡安曾經說過的一段話
『你並不能救所有人,你的自保能力僅限於你自己。如果沒有一個強大的戰力作為助力,你就必須放棄一些人,哪怕你和他們的關係看起來相當不錯,甚至哪怕有戰力,隻要他們不傾向於自保的話你也沒法多給他們這方麵的幫助。』
……不傾向自保嗎?
“野豬,都沒了,”
白無一走到他旁邊,有些呆呆地說
“都變成花了,莊園裡……就沒有野豬了,狩獵,已經成功結束了。”
“是。”
古德裡安睜開眼睛,他也沒有表現出太多情緒,隻是又看了一眼那一道豔麗的毒花,說
“隻是這些不解決,恐怕還會有些麻煩,這些花說不定也會恢複,我這裡有食酒坊帶出來的燃燒瓶,也許……”
他話音還未落,便聽見那惡毒的女聲宛如附骨之疽般再度響起了
“……這裡是冥河對岸,死者是不會再死一次的!哈哈,那家夥死了,他成了我的奴隸,而你們……我也不會讓你們就這樣毫發無傷地離開的!”
恐怖的腐水再一次升起,那女人朽壞扭曲的身軀依然清晰可見,古德裡安嘖了一聲,便要往後退卻,而就在這一刻……
“刷拉!”
一片紫色的花海中,一束鮮豔的赤紅兀然而起。
白無一感到驚訝,卻又忽然生出一絲期盼的喜悅……但這一切情緒,在看見那熟悉的身軀、以及那束替代了原有頭顱,無比鮮豔盛開的狼毒之花時,便混淆為了一種更加複雜的情緒,與之前的一切思緒混在一起,幾乎讓他難以繼續思考。
這裡是冥河對岸……
死者會在這裡,以亡靈之態複蘇。
赤紅的狼毒花又一次衝向那一片腐水,在那女人恐懼的尖叫中,怒放的狼毒花攜著彎刀又一次衝入她那劇毒卻脆弱的腐水中,宛如之前無數次、無數次一樣,將她斬殺、將她碾碎!無論生前還是死後,無論是否有草藥,無論多少、多少、多少次……擬態為神話中人的詭異本就戰勝不了波斯的勇士!
奴隸?
不,怎麼可能是奴隸,複生的阿裡分明成了碾壓此處一切詭異的鎮魔之神,不再有所桎梏的他提著那女人的頭,隨後朝那些紫色烏頭的歹徒展示般晃了一圈……真是,記性不好的家夥……白無一才跟他說了這玩意兒不是戈爾工啊……
古德裡安將本來已經取出的燃燒瓶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