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成還需一點時間,報告上一次相關程序運行情況。”秦湛下令。他當然不是沒事找事,隻不過上一次對慕景使用阻斷劑,他並不她身邊,一切事宜都由凱撒代勞。
不得不說,這又是細思恐極的一件事。凱撒作為慕景的專屬人工智能,居然會對自己主人使用不明藥劑。
與反複無常的人類不同,人工智能天然設定中就沒有“背叛”的項目,他之所以能夠這麼做,隻能是唯一的理由——源於設定本身。
凱撒眼中熒光微閃,表明他正在檢索程序,“上一次使用阻斷劑與再前次間隔共計29日3時7分,距當前間隔共計33日9時5分,使用周期保持在2—35日之內。”
秦湛點頭,表示知道了。
不過凱撒的彙報並沒有完,緊跟著他又建議,“根據我的觀察,將軍已經出現了一定耐藥性,為了確保阻斷劑效果,建議縮短使用周期。”
儘管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天——畢竟連感冒藥都會有效果減弱的一天,但真正麵對時,秦湛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想好對策。
他沉吟半晌,也隻說了一句,“暫時維持現狀。”
凱撒有個特性,隻要是經過嚴格分析得出的結論,他會十分堅持,“可是藥效……”
秦湛不由分說的打斷,“如今的周期有七天彈性,就是留給你根據實際情況調整的,周期先不要改,更具體的細節由你進行判斷。”
當初留下跨度長達七天的周期,主要是考慮到慕景職業特殊,倘若她正好在執行某個任務,總不能強行麻醉。
但是阻斷劑用到了今天,秦湛意識到運行間隔將會不得不縮短,甚至不斷逼近二十八天的極限。
凱撒經過分析,提出一種可能,“先生,你不讚同縮短期限,是不是擔心阻斷劑的‘材料’不夠我認為你無需困擾,經過計算,現存於我這裡的主要材料還能夠合成三針阻斷劑。”
換成活人提這樣的問題,秦湛會認為自己受到了輕視,但這無疑是符合人工智能邏輯的推測,所以秦湛隻是心平氣和的回道,“材料不是問題,需要的話,現在都可以進行萃取。”
“不用。”凱撒拒絕了,“阻斷劑的主材料不容易保存,過多萃取,隻會造成不必要的浪費。”
秦湛點頭,認可人工智能在這方麵的判斷。
幾個細節討論完,時間也差不多了。
凱撒伸出……不能叫“手”,而是一隻經過變形的機械臂,前段包含了鑷子、刀子、夾子等各種讓人眼花繚亂的小設備,赫然是一組完整的手術器械。
凱撒對自己“肢體”的控製遠超人類,按照程序設定,他將試管中的藥劑抽進了針管中。“先生,請問需要由我進行注射嗎”
秦湛連瞬間猶豫都沒有,“不用,我自己去。”
然後他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注射器。
正要轉身上樓,秦湛又想起了,“對了,將剛才的過程進行文檔加密。密碼不變,加密方式為梅薩迪加密。”
“先生,我必須提醒你,一旦用梅薩迪方式加密,我自己將不記得存儲並加密過這一段內容,你確定嗎”凱撒的聲線照樣沒什麼感情,隻是運用特殊加密法的規則。
也是重複過很多次的例行問話。
秦湛的回複也與過去沒什麼兩樣,“確定,加密吧。”說著,他還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
凱撒眼中再一次閃爍熒光,或許是因為該加密方式較複雜,稍微費了一點時間。
但不愧是頂級人工智能,如此複雜的程序運行起來也很快,當他瞳孔恢複成銅褐色時,秦湛的手指還壓在唇上沒來得及放下。
雖然凱撒有些好奇,但以人工智能的觀點,認為人類中有很多沒有意義的多餘的小動作,這大概也是其中之一。
凱撒沒有去問這個豎起手指動作的含義,而是繼續被中斷前的話題——正如剛才警告的那樣,被梅薩迪加密過的內容,他果然一點兒都不記得。“先生,你還沒有回答我,想要什麼飲料”
“不用了,謝謝。”
上樓回到臥室的秦湛,卻下意識的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床上的慕景還是趴臥的姿勢,在麻醉劑的作用下睡得很是香甜。
他就這麼盯著她,背光形成的陰影籠罩在他眉眼一帶,看不清神色,更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合成後的阻斷劑有效期隻有十五分鐘。
凱撒的提醒在秦湛腦子裡回響,他知道耽誤不起,不再猶豫,走進去在床沿坐了下來。
如果進行對比就會發現,居然還是他之前坐過的地方。
不過上次他將手放在慕景肩頭時被狠狠的嘲笑了一把,如今卻沒人管他了。秦湛扯著薄被往下一拉,露出她整塊脊背。
秦湛的雙眼當即眯了起來,但看向的卻是……慕景肩胛骨正中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標識”。
那標識彆看小的可憐,卻異常精致,紅與黑的雙色線條構成了相當有設計感的圖案,像是一把張開的剪刀,或者說一對展開中的翅膀,或者是一個正在被打開的雙螺旋……
總之很難說清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但意義不明絲毫不影響其美感,特彆是烙印在這個位置,更是被瓷白的膚色襯的鮮豔欲滴。
秦湛隻是看了一眼,便有些挪不開視線。
當然,吸引他的不僅是美,還有彆的更加重要的理由。
標識單是用眼睛去看,呈現出極強的立體感,好似浮雕,但是當秦湛伸手觸碰,卻是一片柔滑,就是肌膚本來的質感。
他的指尖在標識上停留了幾秒鐘,終於不再猶豫,將注射器按在了上麵。
說是由他操作,但以如今的醫療技術,在實際操作層麵需要人類經手的事務真的很少,注射器檢測到目標後開始全自動運行,消毒、穿刺、注射……一切完成後,變成空殼的注射器從慕景背上滑了下去。
秦湛用手接住,將其扔進了垃圾處理口,毀屍滅跡。
然後他便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守著,化成了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