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問蘭多夫要致幻劑的檢測數據,他是怎麼說的來著?”慕景說了一句,由於聲音太低,不像是提問,更像是喃喃自語。
平常的慕景一般不會將自己正在思考的內容直接說出來,哪怕是麵對專屬人工智能。但此時身體狀況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惡化到了一個嚴峻的程度,她對於自身的控製力也隨之下降。
凱撒沒有那麼多心思,既然主人問及,他便照實回答,調取當時的記錄文件,一字不差的將R博士的話複述一遍,“我真的沒法一五一十的告訴你,相關內容已經被軍方列為絕密,保密等級是上將及以上。”
時至今日,慕景還沒有完全消化那種被刻意針對的憤恨,語氣中不可避免的帶上嘲諷,“當時一絲不苟的執行命令,現在卻又發來郵件,算怎麼回事?公然泄密?”
凱撒沒應聲。很顯然,對於R博士前後態度的劇變,連他這個不懂人情世故的AI都發現了。
但是,以慕景對蘭多夫的了解,那位怎麼看也不是一個將上司命令奉為信條的家夥。那麼之前的隱瞞,肯定有彆的更深刻的理由。
想來想去,似乎隻有一種可能,蘭多夫八成在救助異變者的過程中發現了什麼。
這也解釋了他曾經用一部分模棱兩可的數據糊弄慕景的動機。
不過那種小手段,用在彆人身上或許也就差不多了,但慕景是什麼人,幾乎是一眼就看穿了。
上回用互助會早期的研究資料釣魚,讓蘭多夫左右為難隻是一部分,另外還傳遞了幾分威脅的意思。
被威脅的R博士確實交出一部分數據,但發過來的數據包卻暴露了R博士的報複心理,數據沒有經過任何分類和篩選,龐大的數據量讓凱撒直到今天都還在做分析。
分析效果當然不儘如人意,這不僅是大海撈針,而且是漫無目的的大海撈針。
R博士怎麼會突然轉性,乾脆利落的揭穿謎底?難道就因為他有了新的消息來源渠道?
究竟是通過什麼方式獲悉秦湛郵件內容的,姑且先不去考慮。慕景更加好奇的是,既然都已經抄了,為什麼不乾脆抄完整?
缺少那份偷錄的音頻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兩份基因圖譜中,R博士的那份偏偏少了角落裡的一個小標識。
標識實在太小了,仿佛隻是打在報告角落中一個不起眼的水印。看之前托克維爾的反應,他應該就沒有看見。
慕景之所以能第一眼發現,隻有一個原因——同樣抽象的標識也印在她自己的背上。
一對張開的翅膀。
一把打開的剪刀。
或者說,一個展開到一半的雙螺旋。
除了自己之外,慕景實在想不到為何R博士也會關注這麼一個扭曲的四不像圖案。還特意將其抹除,簡直是欲蓋彌彰。
假設R博士真的在刻意提醒什麼,那麼,他刻意提醒的還有另外一件——對於黃維然辦公室噴霧的病毒測序,證實的確是從未被官記錄在案的七號病毒變異株。
如果說因為李凱斌因為嚴重失血而導致本人失去研究價值,但凱撒從黃維然辦公室提取的霧氣樣本的確交給了R博士。權當是之前因為保密限定,他無法告知結果。如今借著抄襲的名義,算是某種彌補?
慕景沒有太過糾結R博士的想法,那家夥行事矛盾顛倒,隻怕連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意圖。不過有一點卻可以確定——關於圖譜中記載的結論,十之**是真的。
與其亂七八糟的外表不同,R博士的學術態度嚴謹的可怕。哪怕之前糊弄慕景,也隻是避重就輕的提供部分數據,卻從來沒有給過錯誤內容——儘管後者作用更大,說不定還能引導慕景走上企圖。
也不知是出於自尊,還是彆的什麼可笑理由,總之R博士不允許自己在學術方麵造假。
由此推斷,既然他抄襲了郵件內容發過來,必定是認可其中結論的。
不,這個時候就不能用抄襲來形容了,更準確的應該說,複製。
R博士不僅確認結論,更大的可能是,這些與他本人測序得出的結果應該是一致的。
鑒於某些原因,自己做出的結論不能外泄,正好拿到了可以抄襲的版本,當然是能用則用。
慕景的視線落在半空的投影上,儘管大多數字跡的邊緣都模糊的難以辨認,但那四個特定的字眼依舊觸目驚心——
七號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