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怔了下。
須臾的沉寂之後,他隱隱聽見自己的聲音:“不可能。”
他明明就沒看到薛念的影子。
對方怎麼會說出這樣荒謬到一戳就破的謊言?
“我有必要騙你嗎?”
薛念閉了閉眼,在光線昏暗的山洞裡尋找著梅花的香氣,思緒卻於朦朦朧朧中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天他不但去了,還因為想給沈燃準備個驚喜,提前了整整一個時辰。結果正好碰上不想做功課,拉著貼身太監到禦花園偷懶的四皇子。
四皇子是中宮皇後所出,太子的嫡親弟弟,向來跋扈。
他白日裡因為功課做的不好,被太傅說了兩句,等回去之後又被皇後罰抄書,此時就記恨上了功課比自己好的沈燃。
堂堂一個皇子,也不知道跟什麼人學的,出口卻儘是些汙言穢語,聽得薛念耳朵疼。
他躲在樹上等了半天,非但沒等到四皇子走人,竟然還聽到對方吩咐貼身太監去宮外抓條厲害的毒蛇來,偷偷放到沈燃房間裡。
薛念忍無可忍,於是笑吟吟跳下樹來,打著切磋的名義,鬨著玩似的把四皇子給揍了。
如果是現在,他一定會好好想想自己這麼做的後果,然而在那個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年紀,他薛子期怕過什麼?
他什麼也不怕。
他在軍中的時候,那些滿臉風霜的漢子喊得是“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或者“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他在書裡看見的是“伏波唯願裹屍還,定遠何須生入關”,是“白骨似沙沙似血,將軍休上望鄉台”。
在他的印象裡,他這滿腔熱血滿腔孤勇,就該儘數灑向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