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愣了愣,心裡莫名像是被什麼給扯了一把。
他擺出很悠閒的姿態,緩緩重複薛念方才的話:“拉著我一起逃跑?薛子期,我們之間有這麼深的交情麼?”
此處光線昏暗,偶有微風陣陣,吹散清寒冷冽梅花香。
不知是不是沈燃傷太重,今天香氣顯得格外濃。
薛念側了側頭,輕聲道:“或許陛下覺得沒有,但是我覺得有。”
沈燃無聲的笑起來,笑得眼淚險些都出來了:“薛子期,你今日是特地在嘴上抹了蜜麼?”
“真心話。”
薛念淡淡道:“沈燃,我們有什麼仇?我跟你之間有什麼仇?我要是從來都不打算跟你做朋友,為何幾次三番找你玩?許多人都覺得,我普天之下皆朋友,可我在太傅講課時傳過紙條給太子麼?我為什麼不拿山海經給大皇子?又怎麼不拉著其他皇子半夜三更去采蓮蓬?”
其實少年心事總是很易懂。
沈燃莫名覺得有些呼吸不暢。
他其實很想反問薛念,讓對方也好好想想,為什麼他從來都不接受其他人的邀請,卻會接受薛念的?為什麼他接下薛念傳過來的紙條?為什麼他冒著被麗妃發現責罰的危險,半夜三更跟對方出去?
心事真要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然而最後沈燃隻是道:“如果你真的去過戎狄,為何以前從來都不說?”
“你給過我說的機會麼?”
薛念道:“再說,沒去成說來做什麼?真正試過才知道,戎狄皇宮戒備森嚴,不是那麼好闖的,就算隻是在邊境殺完顏厲風,我都丟了半條命。”
他砍下完顏厲風的頭,卻也被對方狠狠一刀刺在胸口,養了整整半年才養回元氣。
沈燃眸中漆黑墨色如潮翻湧:“既然如此,為何今日又說了?”
“因為要讓你知道,你並不是一個人。我那時是真的拿你當朋友。”
薛念輕聲道:“陛下,其實若是你能對我多點信任的話,或許我們就不會走到今天。”
沈燃看著他,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怪我?”
薛念搖搖頭:“不,怪我,如果我做的足夠好,陛下自然不會不相信。”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
沈燃神色懨懨的靠在牆壁旁。
他眼瞼半垂,像要睡著了:“若你早能有這個覺悟,我們之間倒的確是不會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