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念話音落下,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死寂。
沈燃微微扶了扶額。
薛念有哪失禮了?
是沒上沒下失禮?
還是要掐死他失禮?
這個人的所作所為,有哪一樣可以用“失禮”二字輕輕揭過?
這話若真是元寶說也就罷了,可是從薛念嘴裡說出來,絕不像請罪,反而更像是逼迫與挑釁,逼著他來一句不怪罪,逼著他承認自己已經一敗塗地。
兩個素來冷靜的人同時喝醉真是糟糕。話一出口,薛念也隱隱意識到自己所言不妥。
他喉結微動,接下來的話已經衝到嘴邊,耳邊卻傳來帝王毫無起伏的聲音——
“你到底搓不搓?”
薛念深吸了一口氣,儘量把注意力集中在“搓背”這件事上,可心裡忽忽悠悠的不安穩,思緒也總是不由自主的飄,沒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又走了神。
而走神的後果就是……
沈燃本來一直是連目光都不肯落在他身上的,此時卻忽然側目望過來,直勾勾的盯著他瞧,眉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薛念微微一怔。
這才意識到因為走神的緣故,他一直抓著某個地方搓了又搓。
而且他雖不需要人來服侍自己,卻也不會輕易的去服侍彆人,加之酒意上頭,力道的輕重有些欠缺,把沈燃背上搓的一片通紅,有個彆地方甚至已經開始破皮流血了。在白玉般的脊背上看起來實在慘不忍睹。
這哪裡像是搓背?
簡直更像是報複。
薛念趕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是昏了頭了。”
“你的確是昏了頭了。”
沈燃背上被薛念搓的一陣火辣辣的疼。他自己給自己找了場罪受,此刻再也提不起什麼讓薛念服侍的心。
登基以後,敢在他麵前這麼毛手毛腳的,墳頭草都有三尺高了。
於是沈燃隻很隨意的洗了洗,就披著衣服從浴桶中跨了出來。
還是赤足。
衣服穿的也很隨意。
他眼尾帶著潮紅,烏緞般有些潮濕的黑發如瀑布般直垂到腰間,鎖骨在衣衫下若隱若現。
那張妖冶豔麗到驚心動魄的臉,把這寂寞冷清的黑夜也染上春情。
口乾舌燥的感覺莫名變得更劇烈了。直至此刻,薛念終於不得不承認……
其實幼時第一次見到沈燃,他不是敬佩對方的才華,也不是好勝,就是單純覺得,這小皇子生的可真是好看。
沈建寧那些皇子和公主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好看。就這麼看著也很養眼。
他可真是個地地道道的大俗人。
沈燃根本就不知道薛念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就這麼施施然的赤著雙足,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而後懶洋洋的靠坐在床邊,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姿態跟薛念談正事——
“如今酒也喝了。”
“你若有什麼話,不如就直說吧。”
說什麼?
這個情形下,他應該說些什麼?
縱有滿懷心腹事,一字一句也難言。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沈燃臉上,薛念腦子一熱,脫口而出道:“你洗完了,我還沒洗呢。”
沈燃:“……?”薛念話音落下,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