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劍贈於龍七那日晚上便下起了雪,先是零零星星地下著,卻不想半夜竟飄起鵝毛大雪,五日下來竟毫無停下的征兆。
“今年封山,怕是有些早了。”靈香吹了吹手中端著的熱茶,望著廊外大雪歎道。
此處是伏印真人居所囚雲峰,山間雲霧繚繞,終年不散,故得此名。
靈香現下便是在囚雲峰的一處懸空小亭品茶,前後長廊緊貼於峭壁之上,長廊間有門不時有人進出,竟是其弟子居所。
說起這元清派掌刑長老居所,當真是巧奪天宮——囚雲峰頂中空,被建成一處院落,所有屋舍皆是圍繞此院而建,裡外相通。
就好似特意將這囚雲峰頂生生斬斷,又在其中建屋立房一般。
而峰頂中空處常年溫泉不斷,一度讓靈香覺得伏印真人是否是使了何種術法所致。
而此時伏印真人正和澄心長老下棋,一子落下,聽得靈香如此說,笑罵道“你這鬼丫頭,往年未出山時,年年都會來我這躲冷,但凡隻要你來,定是要落雪的,比那知更雀兒還準。”
澄心真人聞言,不禁笑出了聲。
“正是如此,虧得有靈香在,否則這門中采買一事,可得讓寒陽苦惱一陣了。”
“三師兄可也有二三百的年歲了,怎的還跟著六師兄一起取笑我這十來歲的女娃,也不害臊。”靈香說著喝了口手中熱茶——這囚雲峰山泉煮的茶著實不錯,可惜距她清微峰甚遠,若是引去日日沐浴,說不得能令她修為更進一步呢。
“澄心師兄修行至今確是有二百七十個年頭了,不過你說你是個女娃,我可不敢苟同。滿門上下可沒少被你算計過。”一旁的洞慧真人一手握著著《玄天殘卷》,一手端著茶杯,目不轉睛地盯著書本,就如同剛才那話不是他說的一般。
“如此說來,好似我還沒從四師兄你那討過什麼便宜呢。”靈香說著,卻是轉頭看向澄心真人,“你和三師兄居所比鄰,又掌著琅嬛閣,不如哪日讓我去觀摩觀摩,也好過成日無聊”
澄心真人被盯得一驚,竟落錯了子,伏印真人淺笑不語,而洞慧真人卻是無動於衷,就好似靈香算計的不是他一般。
“我那琅嬛閣哪本書你沒看過,何必如此盤算,說的冠冕堂皇,怕不是想給你那徒弟通個後門罷了,或者澄心師兄那又有什麼法寶讓你看上了,想要討去才是。”洞慧真人抿了口茶,依舊參悟手中的殘卷。
聽得此話,澄心真人心下一陣抽痛,靈香修行受阻無甚進展,可這看東西的本事可是登峰造極。就像她身上的乾坤袋,本是師傅當年賜予他的,卻被這小丫頭一眼相中,硬是給要了去。
門中但凡被靈香看上的東西,最終都會到她手上,那軟磨硬泡的功夫簡直空前絕後,令人歎為觀止,以致後來再有誰的東西被她看上,忍痛也會直接給出。
這出山幾年倒是把這事給忘得一乾二淨,莫不是前些日子所得定風珠之事被她知曉了?那可是上品靈寶,稀罕得緊呢!
許是看透了澄心真人心思,靈香朝他微微一笑,極為微妙。
“怎會讓師兄們割愛呢,”靈香搖著乾坤袋上的銀鈴,端著茶杯笑著,“不過是借去把玩個十來二十年的,玩夠了自然還會還回去的不是?”說著還刻意地敲了敲腰間的乾坤袋。
“再說了,不過是想向四師兄討個人情,挑幾本書借去看看而已,恰巧三師兄那也有兩本甚是有趣,既是鄰近,又逢今日聚在一起,乾脆一齊要了去,省著以後還得勞煩伏印師兄帶我禦劍不是。”
如此說著,靈香伸手接著亭外落雪,神情憂傷。
“師妹我如此貼心,卻被四師兄你說成那般模樣,著實令我悲不自勝。”
洞慧真人卻是不吃靈香這套,放下手中杯子,抬眼看向靈香。
“為你那徒弟做到如此,怕是不止麵上這般關係吧。”
洞慧真人突然一句話,卻是讓靈香沉默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