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哐啷的搗藥聲,擾得姽嫿煩不勝煩,可她卻不敢多言,隻能時不時地狠狠剜上靈香一眼,暗自咒罵著她。
靈香自然看到了姽嫿的不耐,這些聲響也是她故意弄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煩姽嫿。
自上次從殷墟殿回來後,弑陽殿中便隻剩下靈香與姽嫿,還有一些當值的侍衛。
該送走的都送走了,了了好幾樁心事,如今隻靈香一人,還怪無聊的咧!
所以這些日子,靈香隻好苦中作樂,變著法地搗鼓藥品,還要姽嫿隨侍在側,隨時讓她試上一試,美其名曰:為魔尊儘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姽嫿自然不敢有二言,但架不住心裡發毛啊——誰知道那死丫頭會給她吃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其實靈香也沒有做什麼離奇的毒藥,畢竟魔界的藥草並不豐盛,要麼便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幽蟲,來來回回就這麼幾樣,還能翻出個花兒不成?
一想到這,靈香不禁歎了口氣:真懷念人間啊,那可真是物華天寶,要什麼都有,不像這冥界,哪哪都死氣沉沉的。
“哼!”
靈香重重地哼了一聲,隻覺得現在的處境都是無旻君的錯。
若非當日無旻君說的那些模棱兩可的話,靈香也不會下定決心來魔界這一趟,如今可好,他倒是一拍屁股走得乾淨利落,把自己一人丟在這破地方受苦受難!
靈香重重地錘了一下藥臼,心中咒罵著無旻君:遭瘟的老東西,毀我道心,死在路上才好!
靈香恨恨地睨了一眼姽嫿,心想著,要不先拿她出口惡氣,而姽嫿此時也恰巧瞥向了她。
四目相對,姽嫿被靈香惡狠狠的眼神嚇了一跳,連忙扭過頭去,假意看向彆處。
真是!死了媽呀?作甚那麼嚇人?可轉念一想,荼蘼不就死了很久麼?可不就是死了媽麼?
一想到這,姽嫿竟沒由來地高興起來,喜色難掩,便是正琢磨著如何拿姽嫿出氣的靈香,也不由得怪異不已。
難不成是哪副藥配錯了,把這婆娘吃傻了?
嗬!傻了才好!誰叫她那麼可惡的?活了天該了!
是不是該配副藥,把姽嫿給毒聾毒啞毒瞎?
靈香惡毒地想著,卻見一人闊步上殿。來人靈香認識,是薄言的近侍,從來沒見他離開魔尊半步,今日到她麵前,定然是那魔尊閒著沒事又要作妖了。
嗬!這小魔尊可真是讓人安生不了一點兒!
可再是嫌棄,麵上也不能表露半分不滿。
靈香擺著款兒端坐著,正色問道:“何事?”
姽嫿見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裝什麼裝!跟真的似的!
那護衛抱拳一禮答道:“魔尊召公主上殷墟殿問話。”
簡單明了,沒一句廢話,可靈香心中卻打起了鼓,可她深知這種護衛的脾性,不管怎麼問也不會多言其他的。
靈香眉頭一皺,深感此行不妙。
修行之人,第一感覺最是準的,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一趟怕是非去不可的。
算了算了!現在煩心也無濟於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姽嫿斜眼瞄著,將靈香的神色看在了眼裡,她心中萬分得意,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看來這死丫頭要倒黴了。
靈香上一回乘坐車輦,還是冊封公主那次,之後便再也沒坐過,平時去殷墟殿也都是步行,可這一次不僅有車駕,還跟著一堆侍者。
看來這次的事情比較正式啊!難不成是那小魔尊是想禪位於她?
這敢情好啊!且看她如何大展宏圖霸業,將魔界治理得安分守己,省著一個個跟沒開化的猴子似的。
靈香還在美滋滋地想著,車駕已經到了宮門前,按照規矩,必須步行入殿。
許是覺得方才的想法太過可笑,還沒感覺走多久,便到了殷墟殿門口。
隨著一聲“奉元公主到”的唱詞,靈香正容入殿,卻見殿上一堆朝臣。
難不成真要禪位於她?
嘖!方才隻不過是想著玩的,真要是給,靈香還不想要呢!
雖覺得荒唐,可靈香麵上卻很平靜,端了端手便一聲不吭地站著了。
嗬!看這情形,估計也不會是什麼好事,且看著吧,總會有人按不住的。
果不其然,一個老頭站了出來。
“尊上,並非老臣多事,隻是奉元公主到宮中已有三年,可這宮中的規矩,似乎還並未學會啊。”
靈香打量著老頭,想了一會才記起,這好像是什麼大司徒。
倒不是靈香不記事,隻是一則她覺得自己並不會在魔界長留,二則也不想與魔界中人有過多牽扯,所以實在懶得去記。而之所以記得大司徒,是因為加冕公主之時,這老頭陳詞濫調說了一大堆,累的靈香無聊得險些睡著,這才不得不記住了他。
哼!好你個老怪物,上來就是個下馬威,當她是麵團不成?
“這我就不明白了,教習宮規不是大司徒安排的人麼?師傅教得不好,難不成還是徒弟的錯?”
嘁!搬弄是非?來呀!誰怕誰!
靈香言外之意,是在說大司徒用人不善,大司徒自然也聽出來了。
“公主是在斥責老臣失職?”
靈香咂了咂嘴:“哎怎麼能這麼說呢!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嘛,大司徒公務繁雜,顧不得這麼多也是正常,可以理解。再者說了,我這副模樣,魔尊還不曾發話,你倒急了起來,真是有趣。”
靈香字字沒提失職,卻句句坐實了都是大司徒用人不明的錯,且還暗地裡嘲諷了他。
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靈香這是在罵大司徒呢!
姽嫿知道靈香慣會搬口弄舌,但這一次她卻高興得不得了。
該!早就看你這老潑皮不順眼了,成日裡拿腔作勢,還動不動愛在魔尊麵前進獻讒言,今日在眾臣麵前吃了癟,看你以後麵子還往哪擱!、
大司徒早便聽聞靈香慣會夾纏,私下也就算了,如今是在朝堂之上,若是追著不放,隻會有**份。
“罷了罷了,規矩之事暫且不提,待老臣另選妥善之人,再送往公主殿中教習。”
靈香冷哼了一聲,無所謂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朝堂之事,還不是由你說了算?旁人哪敢橫加置喙?”
在魔尊麵前說出這話,可真是殺人誅心,言外之意就是在說,整個朝政是由大司徒一人把持,大司徒自然不敢接這話。
“今日請公主來,是有事相問,還望公主如實告知。”大司徒清了清嗓子,轉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