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外的懷遠鎮,鎮將府的書房裡,李源正與幾個心腹幕僚商討著局勢。
“明公真是料事如神,楊巡果然反叛,其自黎陽起兵,想必現在已經兵臨洛陽了。”
“為何是洛陽?若我是楊巡,沿著運河北上涿郡,一路分發糧食,收聚流民,可得十萬之眾,而後攻取渝關,可將大軍拒於關外,到時候大軍斷糧,必自潰”
“黎陽自涿郡,千裡之遙,變數太多,依我看,不如沿著大河西進,越過洛陽,直驅陝州,以蒲阪入關中,若能取關中,朝廷難製矣”
“這楊巡既不北上涿郡,也不西去關中,反而是直驅洛陽,起不是自設落網?洛陽城堅,叛軍必缺乏攻城器械,其部又都是裹挾的百姓役夫,我料其必受挫,等到大軍回師,破之如探囊取物我聞人言,楊景武曾言楊巡不癡,如今看,這景武公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幾個幕僚無一例外的都不看好楊巡這次的造反,都覺得他在上中下三策之中選了最下的下策。
李源聞言隻是點頭,卻始終沒有對楊巡的選擇作出什麼評判,等到幾個幕僚走了以後,才轉頭對著後麵的書架子方向說道“畏畏縮縮的,聽了半天還沒夠?”
話音剛落,從書架方麵走出兩個少年人,看著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卻在正是李源的兩個兒子。
為首是二郎李鳴岐,身材健碩修長,麵如冠玉,英武不凡。
後麵的三郎李玄慶,雖然年紀更小,卻比二郎還要高上幾分,身材更是雄壯,十分威武。
“見過阿耶。”
李源看著兩人麵露笑意道“怎麼樣,躲在那邊聽了半天,可有什麼見解?”
三郎聞言搖了搖頭,倒是二郎很自信的開口道“回阿耶,兒以為,諸位先生說的都對,但卻有些偏頗。”
“哦?”李源聞言頓時來了興致,“二郎可細言之。”
“唯。”
李二郎一拱手,然後來到地圖前指著地圖道“無論是北上涿郡還是西去關中長安,距離楊巡起兵的黎陽都有千裡之遙。楊巡起兵之時,絕不會超過一萬人還都是臨時拚湊的,既沒有作戰經驗,也缺少甲胄軍械,此等軍隊,怎麼可能經州過縣,走到一千裡以外的地方呢?怕是在途中就有覆滅之危”
“其二,就算叛軍沒有在路上散掉,能行軍千裡,卻還要麵臨著一個問題,無論是攻打涿郡,還是關中的長安。都必須在突襲之下,守軍沒有防備的基礎之上的才有可能成功。但轉戰千裡,沿途還要聚攏隊伍,必然要大張旗鼓,守軍便不可能沒有防備。一旦有了防備,那麼涿郡也好,長安也好,都是不容易攻下的”
“特彆是長安,聖人在二次東征之前,還特地又征調十萬民夫把城牆加固了一遍,比洛陽城還要堅固。城牆堅固也罷了,長安尚有數萬守軍,隻要閉門據守,楊巡絕無破城之機”
“其三者,楊巡之軍,都是黎陽當地的百姓、役夫,長安、涿郡,他們可能都沒聽說過,更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讓這些安土重遷的百姓拋家舍業,去進攻一個他們聞所未聞的地方,恐怕難以維持”
“但洛陽不同。自古以來,洛陽就是關東中心,是百姓耳熟能詳的東都,也是他們心目天下之中,京師所在,對於他們來說,打下洛陽就意味著勝利而且也隻有打下洛陽才意味著勝利”
“孩兒敢斷定,楊巡對此必然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絕不會選北上涿郡和西去關中的必死之路”
李源聞言笑道“二郎你言北上,西去都是必死之路,那洛陽呢?”
“同樣是死路不過若是我領軍,或有萬一之機。”
“小小年紀,口出狂言,爾比楊巡高明嘛?”
李源聞言立即嗬斥道,直接就把李二郎罵了個狗血淋頭,隨後又一揮手讓兄弟兩個出去罰站。
等到兄弟兩個不見了人影,臉上又浮現出得意的笑。
吾家有鳳欲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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