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忽明忽暗的海平麵上一片靜謐,那些幽靈帆船也早已沉入了深海之中。
他一臉疑惑地問道“是真的嗎,莫非你想那胖子想瘋了不成,那些海妖好吃好喝地招待著他,恐怕是不舍得回來了吧!”
話畢,便聽見嘩啦啦的聲音響起,一隻巨大的蒼龍自深海中探出頭來。
藍色精靈正背著大胡子,站在蒼龍的頭頂上。
大胡子身材高大,他的雙膝幾乎是跪著的,他的身體肥大,幾乎將藍色精靈瘦小的身體給掩蓋住了。
遠遠看來,倒像是大胡子將藍色精靈摟在懷中一般。
“嗬嗬!”
“可真逗!”
夏宇龍與寒門孤火相視一笑,狂獅也嗚嗚地咆哮起來。
“我跳!”
一道幽藍色火光爆閃,藍色精靈和大胡子出現在了古銅帆船的甲板上。
由於速度太快,藍色精靈和大胡子在甲板上連續翻滾了幾圈,撞到了桅杆才停了下來。
藍色精靈快速爬起,雙手撫著隱痛的腹部,看著走上前來的夏宇龍,陰陰一笑……
說道“呃,這胖子是重了點,搞得我腰酸背痛的,哦,不,是肚子有這麼一點痛!”
突然,它咕嚕著雙眼,即刻跪拜於地,虔誠地道“小的救駕來遲,還請少俠恕罪!”
夏宇龍遲疑片刻,將藍色精靈一把扶起,感激地道“你前來助陣已是萬幸之事了,我又怎會責備你!”
寒門孤火搶上前來,癲狂地笑出幾聲,說道“如果早些年我結了你,那九頭蛇妖早就被我趕儘殺絕了。”
藍色精靈睜大了雙眼,凝視寒門孤火片刻,心中罵道“你這老不死的,人世間咋就有你這樣的笑聲,聽起來像驢叫一般,不配與我套近乎……”
它齜牙咧嘴地笑了,說道“九頭蛇妖又算個鳥東西,她的蛇妖軍團能敵得過我的蒼龍軍團嗎?”
它背著手,在甲板上踱起了步子,越說越起勁了,“她還自稱是東海霸主,她配嗎,待會兒我就去把她們都給滅了,讓她們永世不得翻身,替龍少俠報仇!”
說著,它向夏宇龍瞟去了一眼。
“說得沒錯,讓她們永世不得翻身!”寒門孤火接了話,“這東海本就一片太平,被她們這麼一攪,連下海打魚的人都沒有了!”
此時的夏宇龍,關心的並不是滅蛇妖的事情,而是大胡子能否醒來。
他走上前去,搖了搖大胡子,喊道“胡大哥,您醒醒……”
大胡子並無反應,哈達子夾雜著海水流自嘴角流出。
夏宇龍伸手觸碰了大胡子冰冷的額頭,然後又伸出食指,試探了大胡子微弱的鼻息,他顯得有些焦急。
藍色精靈緩緩走上前來,看著死豬般的大胡子,陰陰一笑……
說道“呃……我想,他大概是太累了,睡著了,彆急!”
它頓了片刻,又突然陰笑起來,“你們快轉過身去,我要給他嘗一嘗童子尿!”
“哦……好好好好!這個可以有!”
寒門孤火聽著就感覺十分好玩,他急忙將身子轉了過去。
見夏宇龍仍站立原地不動,寒門孤火猛拽了他一把……
催促道“怎的,待會兒藍色精靈春光乍泄就不靈了,你真想看麼,你自己沒有嗎?”
“哦,好吧!”
夏宇龍撓了撓頭,將信將疑地也把身體轉了過去。
藍色精靈嘴角掠過一絲邪魅的微笑,隨後在大胡子的臉上撒了一泡尿。
尿液奇冷無比,在大胡子臉上結成了冰塊。
藍色精靈對救活大胡子並不抱有信心,大胡子的身體已被九頭蛇妖下了幽魔蠱咒,他的小心臟或許已被蠱蟲掏空,是必死無疑的。
但大胡子的心裡藏著一個善魔,蠱蟲早已被善魔吞噬殆儘,他隻是陷入了深沉的昏迷,昏迷中伴隨著無儘的噩夢……
這便是善魔與惡魔之爭。
“你是天底下最惡毒之人!”
“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你即將遁入魔道,你快殺了他們,你將一統三界!”
“即使你遁入魔道,你也要以護天下蒼生為己任,彆太自私了,彆被三界唾棄!”
善魔與惡魔發生了激烈地爭吵,那一望無際的荒原上,他們打鬥的身影相互交織,已分不清誰是誰了。
漸漸地,惡魔占據了上風,大胡子陷入了無儘的昏迷,他的身體越發地冰涼起來。
所謂物極必反,藍色精靈的這一泡尿,卻無形中激發了善魔的潛能,惡魔再次敗北,消失在了無儘的黑暗中。
待他醒來時,他的前世悲夢將再一次被洗淨。
……
寒門孤火聽到嘩嘩的流水聲,急忙轉過身來。
看著藍色精靈癲狂一笑,說道“咦,這就是你那玩意兒!”
他的話語裡帶著不屑和輕蔑。
藍色精靈將那玩意兒塞進了褲兜裡,打著尿噤罵道“死老頭子不學好,學會了偷窺!”
“小娃娃毛都還沒長齊,有啥不好意思的。”
說著,寒門孤火又嘿嘿哈哈癲狂地大笑起來。
藍色精靈又急又怒,如果不是看在夏宇龍的麵子上,它早就與這死老頭子乾起來了。
它咬牙切齒地喝道“什麼,你說我是小娃娃,你們這些凡界無名小輩,老子可比你長了幾千歲,有本事就拿出來比一比!”
“比就比,誰怕誰!”
寒門孤火擼起袖子往褲子裡掏去。
夏宇龍正要上前勸說……
寒門孤火推了他一把,喝道“你們這些小輩讓開,哼哼,趁著這難得的良辰美景,就讓它春光乍泄一回。”
借著西邊天際上那輪彎月發出的暗淡之光,寒門孤火與藍色精靈還真是比上了。
“嘿嘿,你的比我的小得多了!”
“娘的,你的也好不到哪裡去,又黑又小!”
“哎呀,彆五十步笑二十步了!”
此時,張仙和小機靈已從暗倉中來到了甲板上,她們恰巧聽到了寒門孤火與藍色精靈那齷蹉的對話。
張仙急忙轉過身去,皺著眉頭羞道“哎呀,來得真不是時候,老爺爺也真是的,與那猢猻較什麼真嘛,還不嫌丟人嗎?”
小機靈雙手合十,輕搖著頭,歎道“天下之事皆稀奇,色亦空來空亦色,返老還童無節度,百無聊賴何以忌,唉,老爺爺如此放浪形骸真是罪過罪過啊!”
就在此刻,寒門孤火的耳朵卻是特彆的好使……
他將褲頭勒緊,看著小機靈罵道“死和尚,不好好在屋裡念你的經語,到上邊瞎掰掰啥呢,沒看見我們在辦正事嗎,如果我們沒比出個高下來,全賴你。”
他閃爍不定的目光移向了張仙,也罵道“死……丫頭,早不來晚不來,你們偏這個時候來,真是大煞風景了,屁股長針了坐不住是吧,哼,一定是你挑的頭!”
張仙也是又急又氣,她佯裝向藍色精靈走去,想對它責備一番,卻趁著寒門孤火不備,用力地捏了他臉上的那顆大痣,真是大快人心之舉啊!
寒門孤火疼得淚眼婆娑,卻也不敢多說話了。
他捂著臉哭起了鼻子,自個兒坐在桅杆下抹著淚水……
口中叨念道“你們都欺負我,哼,我不與你們玩了。”
隻有狂獅在他身邊挨挨蹭蹭地,不時地伸出舌頭舔他的臉安慰他。
張仙走上前來,看著夏宇龍,說道“哥哥,仙兒沒事了,仙兒又能與哥哥一起並肩作戰了。”
夏宇龍替張仙理了理額上淩亂的發絲,說道“你們倆來得及時,老爺爺他們這般鬨騰,我也是拿他們無折了……”
他靠近了她的右耳,壓低了聲音,壞壞一笑,又道“方才老爺爺他們在乾不光彩的事呢,你們及時出現嚇了他們一個激靈,恐怕他們以後都有陰影了。”
張仙跺著腳,捶打著夏宇龍的胸膛,紅著臉急道“哥哥也不學好了,變得與他們一般的壞了,回頭我告訴姚爺爺他們去!”
夏宇龍咧嘴一笑,說道“我的意思是,今後江湖上的打鬥是我們男人的事情,你們女孩子彆瞎摻和了。”
張仙又跺了跺腳,嘟著嘴氣道“反正我不管,我要與哥哥在一起斬妖除魔,還三界安寧。”
聽到“斬妖除魔”幾字,藍色精靈麵色一沉,即刻將頭扭了過去。
卻被張仙逮了個正著,她繞至它身前問道“咋了,你也害怕了嗎?”
藍色精靈連連搖頭,把身子轉到了一邊,支吾道“不……不……是!”
張仙冷哼一聲,又追問道“不是,不是你躲著我做什麼,你為何要躲著我?”
她懷抱著長劍,來到藍色精靈跟前,“怎麼,是做了虧心事害怕我揭穿嗎?你怎會又出現在這裡了,你一定心裡有鬼,聽到斬妖除魔,你就心裡發慌,因為我們都是魔……”
“姐姐,不可!”小機靈打斷了張仙的話。
他雙手合十,走上前來,看著藍色精靈正色道“我姐姐不喜歡你,我也不喜歡你,你在這不受待見,你快走吧!”
藍色精靈環視著船上的人,陰聲陰氣地叮囑道“此去天琅山不遠了,各位務必要多加小心才是啊,他日有用到我的地方,我必會現身。”
它彆過了夏宇龍,便縱身一躍,一頭紮進了深海之中,率領蒼龍軍團潛進海底去了。
寒門孤火急忙起身追至船沿邊上,對著大海喊話“你這猢猻,還沒一決高下就逃之夭夭了,找個時間我們再比上一回!”
他一屁股塌在甲板上,竟然念起了詩“我本有心遇知己,奈何寒光照我心,他回若有重逢日,定將生死決高下!”
此時,夏宇龍他們都各有所想,古銅帆船上陷入了短暫的死一般的沉寂。
“哎呦,我的媽喲,這一覺睡得不僅讓我腰酸背痛,還全身酸爽!”
大胡子抓撓著頭,從甲板上坐了起來,他迷迷糊糊地,口中還不停地念著“爽”字。
看到大胡子悠悠轉醒,古銅帆船上又活躍了起來。
經過一番噓寒問暖後,夏宇龍一本正經地問道“胡大哥,你如實告訴我,在幽靈船上那些海妖都對你做了什麼,是不是替你搓澡按摩了,你在那船上是否流連忘返、樂不思蜀,他們是否也有意拉攏你?”
寒門孤火也急得連聲應和“是了,是了,這也正是我想問的,九頭蛇妖那兩個寶貝女兒乖巧得緊,你是不是被那兩個妖孽給迷住了?”
大胡子心中一怔,一臉茫然和無辜。
他使勁地回想起被那群海妖逮住後的點點滴滴來,脫口說道“咋的,你們也想嘗試一下被逮住的滋味麼,我是被逮住了,可是他們迷惑不了我,哼,士可殺不可辱,我就是這麼一個有血有肉的男子漢!”
寒門孤火搶上前來,癲狂地笑了兩聲,問道“那……那些海妖如何迷惑你了,說來聽聽?”
“它……它們把我放到糞坑裡泡著……”大胡子想著想著便跳將起來。
他憤怒地歎出一聲,又道“它們說是給我泡澡,給我洗白白了等著你們,我一聞便知是茅坑裡的味道,那些蛆蟲爬了我一身,這不,我身上還有尿騷味!”
他扯著頸口認真地嗅了起來。
聽著大胡子這一本正經的話,夏宇龍他們不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也是深信不疑了。
不過此事也是千真萬確的,大胡子沒有半點虛言。
還有更甚者,那是大胡子被海妖們強行喂了大便,他認為這是他的恥辱,他要將此事爛在肚子裡,決不會說出半個字來,特彆是在小老仙麵前,他更是諱莫如深了。
寒門孤火卻不依不饒,仍然追問道“就這些了嗎,這隻能說是虐待,算不上什麼誘惑,比如說金錢或美女什麼的?”
大胡子沉吟片刻,呲著牙看著寒門孤火,壞壞一笑,說道“當時我被那些惡臭味給熏暈了,迷迷糊糊中,我聽見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她說她有兩個寶貝女兒,說是要把其中一個女兒許配給我……”
他心裡也在想,哼,這糟老頭子還說自己是童子身,其實思想最不純淨的就是你!
“你答應了嗎?”寒門孤火追問起來,隨後便癲狂地笑了。
大胡子抓撓著頭,想起當時他被那惡臭味熏得翻江倒肚的,他又哪會顧及得上其他。
他隻隱約記得他說了這麼一句話,“隻要你們不把我放在這茅坑裡受罪,你們愛咋咋地吧……”
想著想著,大胡子嘿嘿一笑,不由地向張仙瞟去了一眼。
他即刻又將頭轉了過來,看著夏宇龍和寒門孤火。
拍了拍胸脯說道“我以人格擔保,可從來沒有答應這門親事,若是有半點假話,天打五雷轟……”
話音未落,一道閃電突然劃破夜空,向大胡子的頭頂上劈擊而來。
“啊!”
大胡子發出一聲魔性的慘叫,他全身汗毛直立,雙眼鼓瞪、口吐煙霧,顫抖著身子仰麵倒在了甲板之上。
幾道閃電再次劃破夜空,向大胡子的身上撕扯而來。
夏宇龍甩出神劍,使出洪荒之力,將第一波閃電給擊了回去。
他脫口喊道“快,快把胡大哥扶到屋裡去,這裡由我來應付!”
一向愛玩愛鬨的寒門孤火也不敢怠慢了,他與張仙拖著大胡子,以極快的速度進到了屋內。
深空中轟隆隆的滾雷聲不絕於耳,密如蛛網的閃電不停地向古銅帆船上襲來。
夏宇龍已招架不住了,風影般速度也奔進了屋內。
又聽得劈裡啪啦的聲音響起,狂風暴雨又在東海上肆意席卷。
古銅帆船在狂獅的咆哮聲中調轉了方向,迎著驚濤駭浪浮浮沉沉,吃力地朝著東方駛去。
這是黎明前的夜,被無儘的黑暗吞噬,唯有密如蛛網的閃電,使得蒼茫的大海在蒼穹下時隱時現。
寒門孤火觸碰著大胡子滾燙的身體,哭喪著臉,說道“哎喲,這造的什麼孽啊,被劈成火炭人了,東西可亂吃,話不能亂說,動不動就發誓還真會招雷劈的,怕是活不成了吧……”
他眼中噙滿淚水,環視了夏宇龍他一眼,長歎一聲後便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夏宇龍一臉凝重,心想,為何胡大哥會招電雷,莫非被九頭蛇妖施了法咒嗎?
他使出通天眼察看片刻,未發現任何異常,他試探了大胡子的鼻息……
抬頭看著站在一旁冷若冰霜的張仙,急道“仙兒,胡大哥他沒有呼吸了。”
張仙俯下身來,把了把大胡子的脈象,沉思片刻,從土方袋子中取出一個拇指般大小的粉紅色瓶子。
她打開瓶口,在大胡子的鼻孔處晃了晃,粉紅色的氣體自瓶口溢出。
突然,大胡子眉頭一皺,呼出了一口長氣,右手食指微微動了動。
張仙收起土方袋子,冷冷地道“他死不了了,今後這些違心的發誓彆張口就來,連老天都聽不進去。”
夏宇龍喜不自禁,他捧著張仙的雙肩,看著她笑了,說道“仙兒,你真了不起,多次救了胡大哥的性命。”
張仙咬著嘴唇,眼眸低垂,眼眶裡轉著淚水,不敢抬頭看夏宇龍。
片刻,她低聲地吐出幾個字來“沒什麼,我隻是儘了妹子的本分,也是胡大哥他命不該絕……”
她轉過身去,望向茫茫黑夜,閃電的餘光不時地映照在她慘白的臉上,她那小巧的臉蛋顯得更加消瘦了。
夏宇龍走到張仙身後,關切地問道“仙兒,你怎麼了,身體有哪不舒服嗎,還是被誰欺負了,我……我替你揍他……”
這是他小時候時常哄張仙開心的話,已經改不掉、戒不掉了。
話音未落,張仙猛地轉過身來,摟著夏宇龍已泣不成聲了……
說道“哥哥,我……我……你……不管仙兒變成什麼,哥哥永遠都不要丟下仙兒,我……我……”
她想起了小機靈在暗艙中與她說的話,她的心中已被小機靈種下了佛靈子。
佛靈子每時每刻都在提醒她,一切以善念為重,一切都要想得開,看得清……
夏宇龍笑了笑,安慰道“傻妹妹,哥哥什麼時候說要丟下仙兒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哥哥都不會丟下仙兒,哥哥隻想讓仙兒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張仙站直了身子,淚眼婆娑地凝視著夏宇龍,眉頭微微緊鎖,說道“這可是哥哥說的,無論妹妹變成什麼樣子,哥哥都不會嫌棄妹妹!”
此刻,她的情緒極為低落。
夏宇龍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他不想讓仙兒妹子傷心難過,他替她拭去了滿臉的淚水,堅定地舉起了右手“我發……”
“哥哥,不可!”
張仙急忙按住了夏宇龍的嘴。
她強忍著心中的痛,勉強地笑了笑,說道“外邊雷電劈得甚急,我不要哥哥發誓,我知道哥哥疼愛仙兒,仙兒不需要哥哥發誓!”
寒門孤火癲狂一笑,湊上前來,說道“死丫頭是擔心心愛的哥哥被雷電給劈了,這小子有蛟龍護體,命硬得緊咧,他又何懼天雷?”
張仙沉吟片刻,“哼”了一聲,看著寒門孤火問道“現在我才看出來,老爺爺是個心機很重的人,哪裡比得上樹大叔?”
“真是莫名其妙,死丫頭儘說些胡話!”
寒門孤火麵色一沉,來到大胡子身邊一屁股坐下,又道“你……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你又怎會知道我心機重,哼,你……你若說不明白我與你斷交!”
其實寒門孤火最害怕彆人說他心機重了,因為這話也時常被師父掛在嘴邊。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鎮上的人也都說他很有心機。
張仙一語道破他的軟肋,猶如一記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臉上,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他想,這死丫頭真是自討沒趣,哪壺不開提哪壺,哼,往後不再與她玩了。
張仙很容易將不快之事拋在腦後,她樂嗬嗬地笑了,說道“這一路走來,老爺爺其實是心知肚明的,為何卻不與我們說清道明,在墓室中還佯裝阻止我們進入東海,後來又一步步引著我們出了海,既然我哥哥入海心意已決,老爺爺又何必這般大費周章?”
夏宇龍思索著點了點頭,認為張仙說得在理兒。
這也正是懸在他心上的事情,他隻是礙於寒門孤火的情麵不提罷了。
大胡子枕在寒門孤火的右大腿上,他睜大了雙眼,看著寒門孤火嘿嘿一笑,應和道“我就說嘛,總感覺到哪裡不對,原來我們都上了糟老頭子的賊船了。”
寒門孤火本就心情不快,大胡子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惹得他又急又怒,將大胡子往旁邊一推……
喝道“你們都是炮,都是馬後炮,我不與你們玩了,哼,你們個個都欺負我!”
說著,便像小孩子般在地上打起滾來,淚水從眼角嘩啦啦地流淌。
大胡子嘿嘿一笑,說道“糟老頭子就是個氣包,說幾句話就受不了了,老子挨雷劈不是同樣頂天立地做人!”
寒門孤火喝道“你這掃把星活該挨雷劈,如果我是雷公電母,定榨儘你身上的油水!”
他轉過臉去,看著夏宇龍,氣道“哼,臭小子,方才乾嘛要救這死胖子?讓他死了算了!”
他越想越憤怒,叉著腰懟上前來,擺出一副要與夏宇龍決戰的樣子。
“啊,前輩,莫動氣了!”
夏宇龍撓著頭,支支吾吾地往後退去。
張仙搶上前來,擋在夏宇龍身前……
義正詞嚴地道“老爺爺不僅是小人型,還是這般固執,說也說不得,罵也罵不得,事情做錯了也死不承認,怎的,還想打我哥哥是嗎,我們人多不怕你,你若再無禮,我們都把你給綁了扔進海裡喂那些海妖,還有,獅王我們也會拿回來,不再屬於你!”
麵對理直氣壯、當仁不讓的張仙,寒門孤火無可奈何,心中也算是徹底地給折服了。
可是他仍顧及麵子,不肯就這麼“認輸”了。
他再次滾地耍賴,嚷道“你這死丫頭,咋就不知道爺爺的一片苦心,你……你一語道破天機,是……是要受到懲罰的……你……我……”
他似乎有說不完的大道理,但語無倫次,不知所雲。
小機靈走上前來,雙手合十,緩緩地道“阿彌陀佛,天機道破人儘算,萬劫難料哀前塵,凡事看淡雲煙裡,往事隨風終歸善。”
聽了小機靈的話,張仙點著頭應道“是的,老爺爺在墓室裡不說出實情,卻是為我們好,萬事吉凶都難預料,老爺爺不僅試探了我們與您並肩作戰的本事,其實來到這東海之上,爺爺心裡是懸著的,因為爺爺知道海上的情形,爺爺是希望我們都平平安安的,沒承想還真遇到了海妖。”
她伸出手去,一把將還在生悶氣的寒門孤火拉了起來,“爺爺,甲板上很涼,小心生病了。”
寒門孤火心中頗暖,淚水不自覺地在眼眶裡打轉。
他想,小機靈說得沒錯,“萬劫難料哀前塵、凡事看淡雲煙裡……都快入土之人了,還在乎什麼麵子和名聲?”
想到這裡,寒門孤火輕歎一聲,看著張仙和夏宇龍問道“爺爺是不是真的很好麵子,你們一老一實地告訴我?”
“是……爺爺……哦不是……”夏宇龍支支吾吾地吐出幾個字來,他害怕再次得罪這瘋瘋癲癲的老頭。
寒門孤火麵色微沉……
張仙搶著說道“不,爺爺,您這叫有個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我們不認為這是壞事,反倒讓我們覺得爺爺很真實,不做作!”
聽了張仙的話,寒門孤火的心徹底被軟化了。
他走上前去,坐在了大胡子身旁。
夏宇龍、張仙、小機靈也圍著坐了下來。
寒門孤火頗為欣慰,他抬頭望著窗外暗淡的晨光,將多年隱藏心中的愧疚全都吐了出來……
原來,就在寒門孤火的師父雲遊四海後的第四個年頭。鎮上的漁民在深海中打撈上來一隻蟹頭海妖。
那海妖凶悍無比,揮動著雙鉗在鎮上殺死了好多人,把整個鎮子攪得天翻地覆。
寒門孤火在鎮上與海妖苦戰了兩個時辰,他使出三針寒,刺瞎了海妖的雙眼。
海妖胡亂地揮動著鉗子哀嚎不停,後來它飛身一躍便跳入了深海之中。
大戰過後,寒門孤火發現,自己身上有多處受傷。
自那以後,寒門孤火又變得噩夢連連的了,他每夜都會夢見師父被海妖給抓了去。
在深海的囚牢中,海妖將師父折磨得遍體鱗傷。
每次他從噩夢中醒來,總是恍恍惚惚地看見師父血淋淋地站在他眼前。
“徒兒,救我!”
師父淒厲的呼喊讓他精神崩潰。
十餘天過去,寒門孤火再忍受不了噩夢的折磨,他堅信,師父一定被海妖給捉去了。
他覺得愧對師父,他發誓,一定要將師父救出來,於是他編造了一個謊言,說是東海裡的海妖正在從四麵八方彙集而來,準備攻打天倉古鎮。
一夜之間,鎮上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有一半的人攜家帶口,連夜逃出了鎮子。
為了儘快救出師父,寒門孤火將謊言進行到底,他苦口婆心,說服眾鄉親攻打東海。
就這樣,鎮上僅有的三百名年輕小夥登上了口岸那最大、最結實的木質帆船。
他們有的背著弓弩、有的手持鋼叉,還有的手握重錘,在一個蒙蒙月色中,悄無聲息地向東海進發了。
在船上,寒門孤火以東海船長自居,為了齊心打敗海妖軍團,船上的人對寒門孤火均是言聽計從。
那時候寒門孤火三十出頭,雖說他在早些年落下了癲笑的病根,但他內勁充盈,有些真本事。
自古以來,天倉派以扶危濟貧,以守護天倉古鎮為己任,在鎮上自然是積累了很不錯的口碑。
船上的年輕人均是二十出頭,個個血氣方剛,甚至有些還目中無人,但他們也都十分樂意呼寒門孤火為一聲船長。
不過事情並不是寒門孤火想象的那樣簡單,出海的第五天,他們便碰上了九頭蛇率領的海妖軍團。
密密麻麻的幽靈帆船,自海底破浪而出,將寒門孤火他們這艘帆船圍了個水泄不通。
事發突然,連寒門孤火都看傻了眼,更彆說那些小年輕了。
還未等寒門孤火他們反應過來,幽靈帆船便向他們的木質帆船開火了。
一番狂轟濫炸過後,他們的帆船已變得百孔千瘡。
大火包圍了船身,年輕人已折損過半,有的被活活嚇死了,有的跳海自儘了,也有的被球蛋砸中變成了肉醬子。
“他娘的,你妹的,是個什麼東西……”
寒門孤火又急又怒,除了站在船頭罵個不停,彆無他法。
九頭蛇妖領著她的兩個寶貝女兒,自幽靈帆船的黑洞裡飄然而來。
寒門孤火二話不說,使出了畢生絕學。
待鬥得幾十個回合,他被九頭蛇妖的左右護法給死死地按在了甲板上,不能動彈。
為了給自己壯膽助威,他趴在甲板上癲笑不止。
九頭蛇妖俯身下來,伸出冰冷的爪子,抬起了寒門孤火的頭……
嘲諷道,哼哼,原來是個癲子,東山道人的徒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竟收了這麼一個癲子做徒孫。
聽到這裡,夏宇龍眼前一亮,打斷了寒門孤火的話“爺爺,九頭蛇妖也認得東山道人嗎?”
“嗯!”
寒門孤火不假思索地點著頭,看著前方思索片刻,又道“我記得九頭蛇妖說,在遠古時期,她與我太祖師公在東海上鏖戰了三天三夜,最終打了個平手,後來二人約定,以天琅山方圓幾百裡為界,人與妖互不乾涉,就這樣相安無事至今……”
話到此處,他眉頭突然皺起,輕歎一聲,環視著夏宇龍他們四人癲癲地笑了,“看來往後這東海又要不太平了!”
夏宇龍頗為愧疚,說道“原先爺爺阻止我們進入東海,是有原因的,我等多有冒犯,違背了東山道人與九頭蛇妖的約定,攪得東海不安寧,還請爺爺恕罪……”
說著,他起身跪地,朝寒門孤火磕起頭來。
寒門孤火起身,將夏宇龍托起,癲癲一笑,說道“你我均為兄弟,何必這般客氣,是我違背約定在先,你又何必自責?”
大胡子嘿嘿一笑,應和道“是咧,是咧,我們都是兄弟,正所謂不打不相識、相交才知心!”
話畢,他哈哈大笑起來。
寒門孤火連“呸”幾聲,揚著右眉,斜眼瞟去,說道“你不配與我稱兄道弟,你隻配做我的孫子。”
“哼!”
大胡子的臉紅到了腳趾根,性急衝頭,卻不知說什麼是好。
寒門孤火頗為得意,冷哼一聲,又道“咱們擅闖東海又怎樣,臭小子本事大,還用得著怕他們麼?雖說自古以來,東海上還算太平,卻也不見得有多好,每年鎮上有很多人出海打魚,回來的卻很少,定是被海妖索了性命,趁著這時機,咱也得探探東海的虛實,最好到東琅山上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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