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總督辦公室的門在兩側延伸,是由三百年前伐下的老楓木經過精心雕琢而成,門框鑲嵌著細膩的銀色紋飾,尊貴而寫滿了曆史的沉澱。
辦公室裡異常的安靜,連阿涅洛先前聲嘶力竭的吼叫都戛然而止,不再回蕩在寬闊的總督府三層。
“洛倫……!!”
全身被禁魔冰刺束縛的阿涅洛身體因為被搬動開始感到一陣陣的刺痛,但身體上的痛苦與心靈上的驚恐相比簡直微不足道。
再一次親眼見到洛倫,阿涅洛的呼吸變得急促,每當吸氣都伴隨著輕微的噎嗽聲,仿佛空氣在他的喉嚨裡凝結。
周圍的嘈雜聲漸漸模糊,阿涅洛的耳膜陷入一片沉默的空白,隻回響著自己的心跳聲——那是一種急促、混亂的韻律,他的手腳早已無法移動,那眼前與洛倫之間的距離,是一道永遠無法跨過的深淵溝壑。
他眼眸中的驚恐,那種深入骨髓的害怕,像無形的鎖鏈緊緊地束縛著他。
而沙發上那兩道身影,蘭奇與西格麗德,各自安坐著,顯得更加氣定神閒。
蘭奇坐在沙發的左側,像西洋棋一般端莊,輕撫著手中的漆黑小貓。
另一旁西格麗德靠在沙發背椅上,單手托著下巴,手掌搭在扶手上,每一個指節都透露著力量,仿佛隻要她輕輕一揮,整個帝國都會為之震顫,她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阿涅洛,那是高高在上的審視。
兩人的氣質和坐姿截然不同,一個是如同詩人般的溫文爾雅,一個則如女皇般的威嚴霸道,但他們之間卻意外地能相處得格外融洽。
看著這般氣氛,阿涅洛眼中透露出的是狂怒、絕望與難以置信。
他原以為在他走後,大神官洛倫會先控製住虛弱的霸天主教。
沒想到這個女人卻像本就和大神官之間相互信賴。
難道霸天主教早已更先背叛了普羅托斯帝國,與大神官洛倫達成了不可告人的合作……?
阿涅洛已經逐漸無法理解眼前的這一幕,心中的各種情緒如潮水般洶湧澎湃。
那種失去一切,墜入深淵的感覺,他無法承受。
阿涅洛呼吸急促,視線歪斜,隻想找到一個突破口,可每一分僅存的理智都想告訴他,無處可逃。
他驀然爆喝“洛倫!!你這個道貌岸然,卑鄙的偽君子!不是說好了要放過我嗎?!”
阿涅洛的聲音猶如夜梟般淒厲,摻雜著他所有的怨憤和不甘。
“……”
蘭奇依然保持微微上翹的嘴角,他的微笑,在這種情境下,反倒更加令阿涅洛毛骨悚然。
“我確實不殺你呀,你現在活得不好嗎?”
他開口,帶著一絲天然,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簡短的回應更深地刺入了阿涅洛的心,他的身體再度猛烈顫抖。
他不理解為什麼傳聞一向高潔的大神官洛倫會是這樣冷酷、虛偽、喜歡玩弄他人,比複生教會有些惡趣味的樞機主教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阿涅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他最後的力量。
他望向琴斯頓子爵,聲音帶著一絲支離破碎的苦澀和掙紮“伱們被他騙了啊!!他是洛倫,是南大陸命運女神教會的大神官,他是帝國的大敵!你們這麼做會成為帝國的罪人!!你們……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闖下了什麼大禍!!!”
可是。
琴斯頓子爵與那些親衛隊士兵們,中間沒有任何人站出來,也沒有任何人表示認同阿涅洛的話,或者他們根本不在乎這些,還是冷漠得可怕,注視著阿涅洛,目光中沒有半點動容。
甚至,他們可能變得更加確信某件事了。
那種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又瘋又傻,徹底失去理智的人。
琴斯頓子爵搖頭輕笑,步子輕輕地走到了蘭奇的沙發邊,低頭恭敬地說道“總督大人,您果然料事如神,每一條您都說中了。”
這一刻,阿涅洛徹底崩潰了。
那種絕望,如同寒冰般包圍了他的全身,更甚過他被冰凍了的身體。
眼中為數不多的希望破碎,他感覺自己快要失去一切。
“他是個大騙子!你們都被這個騙子給騙了啊!!!”
阿涅洛又哭又笑地喊著,像因為這荒誕的一切終於被逼瘋了。
那肝腸寸斷地不甘叫喊,每一個字都像是他最後的絕望之聲。
房間的其他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沒有一個人表示出絲毫的同情或理解,更沒有人出來為他辯護。
他們隻是靜靜地看著阿涅洛,他的瘋癲與虛妄在他們麵前表現得如此真實,而他們卻隻像看著一片沙漠中的風景,那麼遙遠,那麼冷漠。
終於,蘭奇歎了口氣。
他俯視著阿涅洛,那慈悲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將阿涅洛的靈魂都看得**無遺。
但他卻不同先前阿涅洛在雪原上看他那般高高在上。
一點都沒有貓捉老鼠的戲謔。
唯有憐憫和惋惜,像一位敦厚的老校長在看著一個即將被勸退的學生。
阿涅洛顫抖的雙手扶著地,試圖穩住自己的身體和情緒。
他的眼神帶著極度的困惑與驚恐,目不轉睛地盯著蘭奇,試圖從那深不可測的雙眼中找出一絲真實的答案,又或者一線可能的生機。
無論怎麼樣,抓住他的是大神官洛倫,身為命運女神的信徒,應該是一個很仁慈的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