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室古銅色台燈靜靜地立在辦公桌上,柔和的光線驅散了窗外煉獄城深夜的寒意。
褻瀆卿梅羅加斯坐在校長席前,紋絲未動,纖細的脊背筆直,手邊還擺著一杯紅茶。
她的視線饒有意味地盯著蘭奇。
看似風平浪靜的校長室,莉桑德拉咽了咽口水。
她不知道這兩位的安靜對視會有什麼結果。
隻確信自己就像是海麵上的一支小船,但凡暴風雨起,她就會被徹底吞沒碾碎。
“莉桑德拉小姐,請幫我把行李搬進來。”
蘭奇像是注意到了莉桑德拉的窘境,對他的秘書指示道。
他讓開身位,用大拇指指了指門外的廊道。
儘管莉桑德拉沒認出新魔族外觀的他,但自己已然認出了這個曾經在利斯島上的鄰居。
“稍等。”
莉桑德拉如釋重負地領命。
校長的話語聽起來強硬,但明顯是在維護自己。
他看出來了自己很害怕褻瀆卿。
莉桑德拉心臟狂跳地小跑過來,直到跑過校長身邊,沒有被褻瀆卿梅羅加斯發難,她才覺得安心了些。
褻瀆卿此刻的注意力好像都在新校長身上,於是不那麼在意她一個小小的校長秘書了。
“有意思,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家夥以‘小姐’來稱呼我。”
褻瀆卿梅羅加斯的手輕輕握住桌上的杯環,不急不緩地自語。
她也知曉了來者的身份。
這個煉獄回廊學院的新校長。
看到他幻魔族的特征,想都不用想,就是卡利耶拉在死前委任而來的了。
“她是我們魔界如今的攝政王,大魔族褻瀆卿大人。”
莉桑德拉搬著行李,在經過蘭奇身旁時小聲地迅速提醒。
梅羅加斯懶洋洋地靠在柔軟的扶手椅上,她修長的雙腿交疊,黑袍下的身體曲線更加明顯,她舉起茶杯,輕輕飲了一口。
等待著這個校長向她五體投地。
幻魔族新校長果然驚訝地嘴唇微張。
“夫人,可以請你挪一挪嗎?”
蘭奇就像意識到了對方這個年紀確實用“小姐”來稱呼不太合適,換成“夫人”會更好,聲音也莊重了一分。
“……”
褻瀆卿愣住了。
一般來說。
如果有誰這樣稱呼她,儘管不合適,但她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可是按照門口這家夥的態度轉變來看,他好像有點想死。
“不是吧蘭奇,原來你不止做我的任務,但凡年紀大點的魔族女性你都不會放過啊,我到底是不是該誇獎你一句你完全不雙標?”
塔莉婭在蘭奇心裡問他。
“師匠,不宜妄自菲薄,她們的韻味加起來都不及你萬分之一。”
蘭奇鄭重地答道。
隻有你最特彆。
他是這樣想的。
“你馬……”
塔莉婭差點說臟話了。
要不是因為還有一個強大的不可思議的將軍級魔族就在眼前,她必須時刻保持警戒,真想現身並把蘭奇按地上騎著打了。
校長室裡。
見褻瀆卿梅羅加斯半天沒有反應。
“夫人,可以請伱挪一挪嗎?”
蘭奇又重複了一遍。
他似乎有點擔心,擔心褻瀆卿已經到了快要耳背的年齡了,所以聲音都多了一份關切。
“……哈。”
褻瀆卿放下水杯,搖了搖頭。
她已經氣笑了。
因為她不敢想象,等會兒把這個家夥擒住折磨一番,她能享受到多麼強烈的快樂。
“行,這位置給你。”
梅羅加斯冷冷地勾起嘴角,話音溫柔得可怕,眼神卻如寒冰般銳利,毫無溫度地看著他。
這個幻魔族校長像是從鄉下來或者魔界外來的魔族,對魔界的近況一無所知。
應該是卡利耶拉的族胞。
想起那個卡利耶拉,褻瀆卿就有點心裡隱隱的火在燒。
但梅羅加斯沒有完全讓開。
她坐到了座椅扶手的一旁,將她的蠍尾高高地搭在椅背上,那冷酷戲謔的眼神就像在問著新校長,我讓你坐,你敢坐嗎?
“謝謝。”
蘭奇泰然自若地走過來坐下了。
就和看不見扶手旁的褻瀆卿一般。
他一向尊老愛幼,這位蠍尾女士腿腳有點不方便,還想借著他的校長席倚靠一下,他也沒什麼意見。
“……”
褻瀆卿近距離觀察著這幻魔族的臉龐。
她總覺得這家夥波瀾不驚的表麵下,心裡在想些非常失禮的事情。
“你真的不怕我?”
褻瀆卿的蠍尾晃動,在蘭奇後頸的方向畫著圈,針尖就像隨時想紮進他的脊背,將他的脊髓吸收為自身的養分。
“我為什麼要怕你?”
麵對這種死亡威脅蘭奇巍然不動,甚至不受上克下的影響。
“……”
褻瀆卿從側邊凝視著他淡漠而清澈的翠綠瞳孔。
她的殺意,在她看來,是愛意的一種。
殘忍與折磨,和愛太過相似,沒有誰能控製自己會愛上誰,也無法猜到自己今後會殺掉誰。
這家夥卻並沒有對她的殺意產生排斥或畏懼。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貌似接受了她的殺意的生靈。
“你感覺不到我隨時可以掌管你的性命嗎?”
褻瀆卿稍許俯下身,繼續問道。
一個魔族能在她麵前麵不改色就很了不起了。
“你的殺意源自於**,追求通過這種過激的行為達到享樂……而你現在正在探尋著將我殺掉究竟可以獲得多大的快樂,在搞清楚這個問題之前,你不會輕易動這個手。”
蘭奇拿起了桌上的古籍,和看見了老朋友一般,將它拿起翻看。
“不要擺出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
褻瀆卿的蠍尾針尖霎時間貼到了蘭奇的後頸上,與他的肌膚隻有不到毫米的距離,泛著銀光,
“你不怕我真動手了?”
褻瀆卿就像不喜歡有誰把她的想法看穿了一般,一字一頓地對幻魔警告。
這男性魔族無論是臉蛋還是氣質,都讓她很滿意,再加上可以把他當成男版的卡利耶拉,褻瀆卿感覺身體和大腦裡有些什麼在蠢蠢欲動了。
他眼裡似乎也有種類似公主的純潔,出淤泥而不染,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高貴感,甚至可能,還要比公主更甚一籌,純到褻瀆卿一時間有些看不清。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這麼快就把這家夥殺死。
她想繼續探究一番這家夥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理解她的愛。
“如果你真要動手就不會和我多說話了。”
蘭奇翻著書,絲毫不見褻瀆卿地道。
“……”
褻瀆卿似乎在最後確認這家夥是不是真不怕。
直到她明確地聽到了這家夥的心跳都沒有半點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