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那裡發生的事,和楚炎欽這邊的事幾乎沒什麼差彆——
他被手抓下去,被手指引領著……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他的心備受煎熬,以及他那張被那些手扇腫了的臉。
李平安開始還有些羞惱,但等他看到汩汩河水下的場景後,唯餘羞愧。
他從不知道,自己土生土長、養育了他的這一片土地,竟然埋藏著如此多的罪惡!
他想起了父母諱莫如深的態度,想起了同村人和藹可親的笑臉,想起了幼時偶爾聽到的嬰孩的啼哭,想起了那些或者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同村人的恐懼臉龐……
這些曾經被他遺忘的東西,又一次被他找回來了。
沒有人不愛家鄉,此刻李平安卻是恨著這個地方的!這樣的地方……為什麼還要存在呀?!
或許是因為身份不同,李平安並沒有得到像是楚炎欽那樣的“友好”待遇,他幾乎是被這些手拖拽著,來到這些屍骸麵前的。
愧疚讓他的頭顱低了下去,悔恨又讓他把這些屍骸捧了起來。
她們想要自由!
李平安覺得自己好像有了很多不屬於他的記憶,他是九歲的時候被媽媽送走的嗎?好像不是,因為他似乎看到了11歲的、在村子裡麵的自己。
但這重要嗎?這不重要。
李平安脫下了半袖,單薄的身軀已經有了幾分男人的樣子。他把最上麵的那具屍骸抱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半袖裡。
確認在遊泳的過程中,這具屍骸不會散開,重新落入水裡後,李平安才劃動開了手腳。
他不會遊泳,不會什麼好看的姿勢,他隻會狗刨,但狗刨也足以把她們送上去了。
隨著水麵上的一聲響,李平安露出了頭,岸上已經沒有了那些小鬼的蹤影了,就好像當初是他自己主動跳下河去的一樣。
但這不是李平安現在想的事,他現在滿腦子隻有一個詞——贖罪。
他不知道他的父母、朋友,幫助過他的叔叔、伯伯……在其中起到了什麼作用,當然,他也不敢知道。
他害怕曾經以為的美好過往,都是虛假的謊言,更害怕這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或許之前……他就有所感覺了。
為什麼母親一直都要把他送出去?為什麼逢年過節母親也不讓他回來?為什麼母親望向這個村子的時候,眼神永遠都是平靜而怨恨的?為什麼母親從來都不讓自己和其他人多做交流?
他的母親是一位知情者,或許……也是其中的一個幫凶!
李平安不敢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