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真的是他。
他好乖巧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個悉聽老師講課的小學生。
雖然從那有神的眼眸中露出不解，露出疑惑，但是他真的好乖巧。
看著落座比海棠還高了一頭的林沐澤，秦素娟不停地擦著眼淚，不想讓眼淚模糊了林沐澤的樣子。
潔白的休閒外套披在他的身上，在明亮的白熾燈下，他就像一個仙界的童子，讓秦素娟忍不住想要去觸摸。
他好像很高，應該比丈夫要高一點吧。
他的肩膀好寬，應該是從小就成為了自己的依靠吧。
單向玻璃隔間內，秦素娟已經哭成了淚人，但是她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哭出來，嚇到了在另一邊的兒子。
那眉眼...雖然在這三年時間已經有了些許成熟的變化，但依舊...還殘留著自己年輕時候的模樣。
然而在會議間，藍海棠正在認真閱覽資料時，不小心弄掉了一支筆，林沐澤溫柔一笑，隨即彎腰撿起。
秦素娟的眼睛也跟著彎了起來。
他好溫柔，他的笑容，真的很溫柔，與自己想象中的一樣。
隻是，當那碎發飄蕩，露出眼角的傷痕時，秦素娟突然感覺心臟一痛，呼吸仿佛停止了一般，讓她喘不上氣。
那道傷，是怎麼來的？怎麼會有傷呢？
之前調查得到的照片中，明明就沒有的。
而且自己從海棠那裡，也沒有打聽到沐澤有傷啊。
那道傷痕，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直接紮進了秦素娟的心臟，讓她原本愧疚的內心，再一次被愧疚的情緒淹沒。
“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媽不好，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都是媽媽的錯，都是媽媽的錯...”
秦素娟輕輕扶在單向玻璃上，不斷輕聲呢喃著，身體顫抖，淚水早已打濕了胸前的衣襟，她感覺，現在每呼出一口氣，都像是在抽走她的靈魂，每吸入的一口氣，都如針紮般痛苦。
她很想...很想就這樣衝到對麵，衝到林沐澤麵前，抱住他，告訴他，自己就是他的媽媽，親生媽媽。
但是她不敢，在這窒息的壓抑之下，她不敢了，沐澤那一顰一笑宛如春風，那時不時呆愣的樣子又很可愛。
她害怕，害怕夢中的場景照進現實，害怕自己衝進去，會造成不可逆的後果，會讓現在如沐春風的林沐澤，更加怨恨自己，不接受自己。
秦素娟現在，已經徹底不知道怎麼辦了，無措，無助，她很想有人來幫幫她，幫幫她要怎麼樣？才能與失散多年的兒子重逢。
腥甜的味道彌漫在口腔中，秦素娟無意識的抬手輕輕擦了擦嘴角，愣愣的低下頭。
血...
這一刻，咬破嘴唇的刺痛感才微微傳來。
血液順著下巴，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但是比起自己這可笑的咬破嘴唇，兒子那眼角的傷，才是最痛心的。
那時候...一定很疼啊，一定...很無助吧。
怎麼會...受了如此的傷，還能這麼溫柔呢。
重新抬眸，隻見會議間中，柳霜似乎誇讚了林沐澤，讓他忍不住撓著後腦，發出笑聲。
看著那爽朗中帶著點呆呆的笑容，秦素娟的心臟再次被這抹笑容擊中了。
他...他是天使嗎？
不然...我為什麼會看到，他背後的那兩隻，潔白又巨大的羽翼？
而此時的會議間中，林沐澤有些疑惑的微微環顧了一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