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吳懿麵色一沉,看上去被竇茂使者的話攪得心中不是很痛快,他冷笑一聲道:“既然竇茂無意請降,那就請回去吧……對了,你回去後告訴竇茂,現下不降,後麵便是歸降,本將軍也是不收的,眼下是他惟一的機會。”
“誒,未想將軍如此不智。”竇茂使者聞言歎息了一聲。
“嗯?”校尉徐猛聞言麵色不善,他一躍而起,指著竇茂使者罵道:“你這夷狗,竟敢非議我家將軍。”
吳懿麵沉如水,他怒極反笑,先是示意徐猛安座,而後調子極為平和的向著竇茂使者問道:“使者何出此言?”
竇茂使者身形有如青鬆一般,作為氐人中傑出者的他緩緩道來,解釋著他前麵的話:“將軍,用兵之道,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論天時,凜冬時節,大雪將至,非是用兵的好時節,論地利,我王久居河池,將軍初來乍到,論人和,我王自從接任氐王一職,族內眾相和睦,上下一心……這般的境況下,將軍非要強攻河池,自討苦吃,豈不是不智。”
“難道將軍你非要損兵折將,致使河池城下漢家兒郎屍橫遍野嗎?……將軍此次征伐武都,功勳卓著,若是於河池處有所折損,豈不是有失將軍威望,也於將軍戰後論功行賞不利,不如見好就收。”竇茂使者的語氣平淡,但話中有意的帶著一股威脅的意味,說完他半眯著眼睛,用眼底餘光打量起了吳懿的神色。
卻見吳懿微微皺起了眉頭,一雙濃眉久久不得舒展,麵色甚是糾結,一會神色深沉,一會神色放鬆,良久,吳懿鬆了一口氣,眉心舒展,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轅門處。
吳懿言笑晏晏的向著竇茂使者說道:“先生所言金玉良言,我當思之,至於回音,我聚眾商議一番,來日回告先生。”
吳懿的身後,站立著的校尉徐猛、襲肅等人皆是麵色不善,死死的盯著被吳懿稱作先生的竇茂使者,仿佛下一刻就要將竇茂使者給生吞活剝一般,同時幾人心中有些疑惑,吳懿的態度令他們不解。
竇茂使者自以為說服了作為主帥的吳懿,他像是一隻剛贏下一場比賽的鬥雞,高傲的略微仰著他的頭,眼角的餘光掃過吳懿身後的徐猛、襲肅等人,在不經意間和幾人對上眼時,神色中淺淺的掛著得意。
但對於吳懿,竇茂使者還是畢恭畢敬的,他同吳懿說著道彆的話:“將軍能以帳下士卒為重,兩家和睦,不使交兵,真乃如天之仁……我當回稟我王,告知將軍的心意,此外將軍若有所求,一以允之。”
言罷竇茂使者打馬而去,吳懿目送,這裡他的麵色起初還是同使者逢迎時的笑意,然後逐漸的笑意收斂了起來,麵色變的平淡,再然後,麵色變得冷冽了起來,像是眼下的凜冬寒風般。
等到竇茂使者走遠,徐猛有些按捺不住心頭的躁動和怒意,他是關中出身的兒郎,無時無刻不望著回歸關中,自從跟隨劉璋之後,他得以一步步的向著關中靠近,向著故土靠近。
先是漢中,再是武都,眼下隻需拿下河池,前往關中的陳倉道便是通了,隻是見著主帥吳懿被竇茂使者一蠱惑,似乎是失卻了攻占河池的念頭,由不得徐猛心頭不生出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