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馬騰挑了挑眉,隻發出一句語氣詞,然後靜待著馬超解釋。
馬超先是飲下了一杯美酒,感受著美酒滑過唇齒,潤了潤喉嚨,然後解釋起了他方才的話。
“若是李榷、郭汜發來書信,我們就上趕著跑到陳倉助陣,隻怕李榷、郭汜會小瞧了我們,得讓他們再求我們一陣子,並拿出像樣的酬金,那時候我們再考慮去助陣……況且這一開始必然是李榷、郭汜同益州牧劉璋抗衡最激烈的時候,死傷也是最多的時候,我們若是趕去,部曲定會傷亡慘重,當是等到兩方精疲力竭,我們趁虛而入,一錘定音,傷亡即小,收獲又大。”
馬騰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神色,他以前忽略了麵前這個庶長子,不以馬超為意,可馬超長大之後,健勇非常,謀略不凡,他逐漸喜愛上了這個庶長子,以馬超為助力。
“為父也是這麼想的,去得早,不如去的巧,現下急的是李榷、郭汜,你我父子可以穩坐釣魚台……這一次,當是讓李榷、郭汜吐出扶風郡,將扶風郡交到我們手裡,不然他二人就不要妄想我們出兵助陣了。”
馬騰露出一個精明的目光,仿佛扶風郡唾手可得一樣,隻是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不過眼下倒是有一樁難處,為父恐怕有些人會礙事。”
“父親是指韓文約嗎?”雖是馬騰沒有指名道姓,馬超卻是一語中的,猜出了礙事之人的身份,他父親馬騰的結義兄弟-——安降將軍韓遂,近來由於兩邊麾下部曲的衝突,導致兩邊矛盾越來越多,以至於結義兄弟,落得了近乎水火不容的局麵。
“確是韓文約,為父雖是和他結為兄弟,但韓文約為人心性險要,非是良人,近來同我們是嫌隙不斷……我們若是領兵東行,大軍遠去,那麼留在天水郡的妻兒老小,隻怕會被韓文約趁虛而入。”馬騰肯定了一句,眉頭緊鎖,他有些憂心他的表麵兄弟韓遂。
言罷馬騰搖了搖頭,他自嘲道:“可能是為父多心了,好歹我同他也是結拜兄弟,他當不至於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人心隔肚皮,誰能知之,以前董卓和呂布甚相愛信、誓為父子,可最後呢……”對於馬騰和韓遂的兄弟情誼,馬超不以為意,他譏諷了一句:“韓文約為人,世所知也,雖號曰涼州名士,可整日同羌胡之輩廝混,所行所言大無信義。”
馬超一雙眸子有如鷹隼回顧,他決絕的說道:“父親,如今關中的戰事尚在相持之中,劉益州何時發兵尚未可知,眼下我們還有一二閒暇時間,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可趁此閒暇之際,以及眼下未曾同韓遂決裂,韓文約處防備不是很嚴密,把握當下的良機,發兵襲取韓文約……若是能獵得韓文約的頭顱,一則涼州諸郡震恐,自然賓服,無有不從,二則日後我們出兵關中,無複後顧之憂也。”
馬超的話很中聽,馬騰露出了搖擺不定的神色,一時間難以定奪,說到底,對於馬超的建議,他有些下不去決心:“為父同韓文約好歹是約為兄弟,彼此之間情誼雖不是很深厚,可名分世人皆知也……如今彼此間的嫌隙,還沒到兩邊引兵攻伐的時候。”
明麵上看起來馬騰推辭了馬超的建議,但馬騰的臉上,流露出對馬超所描繪前景的向往,這個時候或許一個契機、或者再來個有份量的人勸說,他就會應下馬超的建議。
“將軍,間細遞回了陳倉戰事的最新詳情。”這時龐德走入屋內,來到了馬騰的身側,雙手捧著文書袋,畢恭畢敬的遞給了馬騰。
“哦,陳倉的戰事啊。”聞言馬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接過了文書袋,對於正在進行中的陳倉戰事,這場關係到關中之地未來主人的戰事,他一向是極為關注的,因此自陳倉遞回的消息,每日是不絕的。
隨手扯開文書袋的封口,掏出裡麵的絹布,馬騰將絹布攤放在案幾上,借著通明的燈火,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邊馬騰在觀閱,坐於馬騰身側的馬超沒有將頭貼過去一起看,而是斟了幾杯酒水下肚,耐心的等著馬騰觀閱完,這是馬騰作為馬氏領頭羊的權柄,一應軍情要務,皆需馬騰先行過目,然後其他人才得以觀閱。
“父親,陳倉的戰事如何?”等待馬騰抬起頭來,馬超隨即發聲問詢了一句。
“李榷、郭汜無能啊。”馬騰先是吐槽了一句,而後一邊將絹布遞給馬超,一邊講解道:“李榷、郭汜攻城不利,無有尺寸的進展,反倒為蜀軍夜襲壞了前營、焚毀了戰具,連著李榷的外甥胡封,都被蜀將甘寧陣斬了,這次損兵折將不說,臉也丟的乾乾淨淨。”
“蜀軍能有這樣的戰力?”馬超麵露惑色,他未曾想到,蜀兵能同李榷、郭汜帳下的涼州精卒對抗,還能小勝一場,畢竟論及天下強兵,涼州士卒總會被囊括其中,而蜀兵很少有機會能上的了台麵。
此外李榷的外甥胡封,向來以勇武聞於涼州,曾經受李榷之命,於飲宴之際杖殺右將軍樊稠,使李榷得以兼並樊稠之眾,威服涼州諸將,而那位喚作甘寧的蜀將,卻是少有人聞,這件事頗有些意料之外。
馬超細細閱讀起從馬騰手裡接過的絹布,隨著一行行文字入目,他的眉間露出一縷憂色。
當閱讀完絹布上的文字後,馬超沒有急著言語,他先是飲下了一杯酒水,斟酌了片刻後,方才開口言道:“父親,你怎麼看?”
馬騰思慮了片刻,緩緩言道:“若是蜀軍皆是這般悍戰,不輸涼州精卒,那出兵助陣李榷、郭汜的事情,還需審視一番,不可貿然出兵,以免引火上身。”
“父親說的是,世事紛雜,還需謹慎行事。”馬超點了點頭,他不是什麼愣頭青,也不止是個一勇之夫,麵對混亂的時局,自是會見機行事。
翌日。
歡愉了一夜後,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的馬騰,從龐德的口中得知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益州牧劉璋遣來使者張肅,欲要同他一會。
‘益州使者?"馬騰不假思索,他大抵猜出了張肅的使命,這是遊說他來了,使他不與李榷、郭汜連橫。
至於見不見益州使者,馬騰瞬息間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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