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來說,太皇太後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不至於被赫舍裡氏的事給氣成這樣。
康熙腳下生風,一路狂奔到了慈寧宮。
太醫正在診斷,康熙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都按在心裡沒有說,焦急地看著太皇太後跟太醫。
四個頭花胡子花白的太醫戰戰兢兢的在一旁,太皇太後的身體,本來今年就有些不好,結果又因為這樣的事情氣倒了,太醫們都擔心自己的身體會不會挨板子。
幾個太醫輪流診脈後,由太醫院裡最大的陳院使前一步,身子幾乎是半折成一個直角,“皇上,太皇太後是久病舊疾未愈,又加之今日氣血上湧,這才一時之間怒火攻心,吐了血。”
太皇太後的身體,本就因為年輕虧空太多,底子本就不好,早前在先帝時期,常常肝火大動,也未調養周全,如今這些不過是太皇太後人老了之後,身體衰退,一點一點浮現出來。
“可要緊?”康熙的雙手背在身後,眼中焦急,如今他也隻剩下皇瑪嬤一個親人了,若是皇瑪嬤出了什麼意外,他一定後悔。
早知道他就自己過來跟皇瑪嬤說了。
陳院使低著頭,嘴巴動了動,道“太皇太後舊疾太多,身體衰退很快,若是長此以往,隻怕有礙。”這話要怎麼回,太皇太後這個不是因為這一回生氣導致的,太皇太後鬱結於心,這個事他們都說過很多回了,可太皇太後她就是沒能放下。
這藥是一回一回的開,可太皇太後的肝氣滯澀,這都說解鈴還須係鈴人,先帝早就去了,太皇太後這心結隻有她自己能解。
太皇太後虛弱的躺在榻上,蘇麻喇姑扶著她,“皇帝,彆為難他們了,叫他們下去熬藥去。”太皇太後不想叫康熙知道。
康熙看著太皇太後的樣子,也沒有多問,隻點點頭。
“皇瑪嬤可有那裡還不舒服?”康熙問道。
太皇太後身體這兩年衰老的實在太快,快到康熙自己都震驚的地步。
太皇太後伸出一隻手,搭在康熙的手背上,聲音孱弱,“我沒事,你彆擔心。”她這幾年著急,就是因為感覺自己的身體不行了,她能做的事情也有限了。
康熙坐在榻邊,低頭看著太皇太後,聲音有點哽咽。
“皇瑪嬤,你好好地聽太醫的話,好好地養著。”說什麼也沒有用,他知道皇瑪嬤心裡惦記皇考。
皇考早逝,這是皇瑪嬤心裡的心病。
“嗯。”太皇太後那些想要找康熙問的話,也都因為這病,又給暫時的壓了下去。
於穗歲她們在慈寧宮的偏殿裡等著,日落西山,餘暉消散,她們也沒能得到召見,又隻好原路返回。
馬佳福晉剛剛生產完不久,這月子都還沒有出,來的路上裹著,回去的路上還是裹著。
她得了一兒子,失了一個兒子,此刻心裡喜憂摻半,瞧著這太陽一點一點的消失,她對皇後赫舍裡氏的恨也在一點點的加深。
她的兒子啊。
四個兒子啊。
呐喇福晉算是跟馬佳福晉一個方向回去,幾次欲言又止的看著馬佳福晉的暖轎,有些話也不知道怎麼說。
她們都隱隱約約的感到之前的事,是有陰謀的,可是誰也沒有開口說出來。
佟格格有些生氣,這等了一整天,連一麵也沒有見著,吃了一肚子的茶水,“明月,你等會叫人去膳房裡多拎一些菜回來。”
回去了景仁宮,佟格格又見著這在她後殿門口等著的覺禪氏,眼睛往上一揚,假裝沒有看到她,直接進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