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臨抹抹老淚,顫聲指令幾名弟子去做飯:“好!快去做飯,吃飽飯,我們一起上路。”
“好呐!”
眾弟子趕緊跑進廚房去了。
傅瑛說道:“我也去幫忙!”
便跑去幫忙做飯了。
雖然父女相認,但是,傅瑛想起龔平和傅雄暗中下毒,欲要毒殺石天雨的情景,至今心有餘悸。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現在,石天雨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傅瑛得保護好石天雨的安全。
薛臨見狀,歎了一口氣,說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石天雨心念一動,說道:“嶽父,請坐。”
說罷,便首先落坐。
薛臨拿來水壺,用竹筒盛水,自己先喝一口,然後遞與石天雨。
那樣子,氣呼呼的。
因為怕石天雨懷疑水裡是不是有毒?
石天雨接過,喝了一口水,放下竹筒,說道:“嶽父,彆怪傅瑛,哦,應該叫薛瑛了。”
薛臨感觸地說道:“就叫傅瑛吧。畢竟是傅雄養大她的。養育之恩,重如泰山啊!”
石天雨又不解地問:“這麼多年來,您一直沒和傅雄、龔平聯絡嗎?您和龔平住的很近啊!而且,傅雄每次押鏢,路過附近,都會到龔平那裡相聚一次。”
薛臨感慨地說道:“賢婿啊,且聽老夫給你說說詳情。”
隨即,他道出了往事。
這麼多年來,老夫有偷偷的去瞧過她們一家子的。
傅雄夫婦以及雁門鏢局的人都對傅瑛甚是疼愛。
傅雄每次出門押鏢,都帶上傅瑛。
隻可惜,傅雄一直為財所迷,被人利用。
五義幫被滅。
老夫傷好之後,暗中調查,發現原來是傅雄被梅仲秋策反。
他們二人串通,敝幫才有此劫啊!
但是,當時,老夫已將女兒送給他撫養多年了。
老夫多次想去相認,可老夫沒有傅雄的財勢。
想想女兒是傅雄養大的,又有好生活,還生活在城裡,故此忍住了。
還是讓女兒在城裡生活的好,能念書,能習武,能彈琴,能歌舞。
老夫期望瑛兒將來能嫁一個好人家。
賢婿,伱想想,這山村荒野,誰能給她好生活呀?
靠打獵為生,也就是我們這些無能的臭男人過的小日子,虛度光陰而已。
可憐天下父母心。
將來,你們有孩子了,會懂的。
老夫所處的地方,還是龔平為我所找。
但是,龔平仍然乾著盜墓的齷齪事。
這刨彆人家祖墳的缺德事,老夫不參與,為此與他翻臉。
龔平也知道老夫瞧不起他。
所以,漸漸的,龔平便與老夫斷了往來。
每次傅雄押鏢路過,與龔平聚聚。
老夫也有去偷看,偷看瑛兒天真可愛,老夫心慰亦難過。
每次偷看之後,老夫都會患病。
患的是心病呀!
女兒是父親的心頭肉,可老夫的女兒卻是他人撫養成人的。
賢婿,你中毒出事那天,老夫也有去偷看過。
本來,老夫也將出手相救。
但是,你忽然醒來,讓老夫十分欣慰。
而瑛兒鐘情於你,老夫也是百感交集。
但是,你當時忽略了一人。
此人的江湖外號是“百變狐狸”,名叫萬小鬆,乃是當今兵部侍郎萬元康之侄,輕功甚好,善易容,世人少有能與之匹敵的。
龔平派弟子引開你的狼犬,其弟子卻被萬小鬆所殺。
否則,以你那條狼犬的腳力和速度,龔平弟子豈能逃脫?
那是萬小鬆熟知傅雄和龔平的奸計之後,故意喬扮成龔平弟子。
其外號是“百變狐狸”,喬裝易容,無人能比。
也是這個萬小鬆裝死,然後趁你不備,把傅忠劫走,交與巴圖銀萍了。
傅雄之妻傅氏,也是萬小鬆所劫,交與巴圖銀萍的。
此事肯定有陰謀。
石天雨聽得驚心動魄。
顫聲地問:“之後數天,您一直跟著我?”
薛臨點了點頭,抹抹濁淚,又說道:“老夫不蠢,知道你肯定會去傅家的。
所以,老夫去傅家附近等你。然後跟蹤你住店,又看到你真心對待瑛兒,她當時都瘋了,你也不離不棄,如父似母一般地照顧她,所以,老夫放心了。
這些天,老夫一直關注你的消息。
哦,對了,龍泉山莊要借比武招親,推遲天下武盟選舉盟主大會。
並借此機會,號令天下武林,繼續圍殺你和林銳之,抓捕你和林銳之。
他們不獲藏寶圖,誓不罷休啊!”
一邊說,一邊滴淚。
有時難過異常,有時激動無比。
石天雨感慨地說道:“小婿明白了。不過,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明教藏寶圖之事,本乃是子虛烏有之事。事情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有人在我背部刺繡一幅藏寶圖,原本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隻是暫時還不知道這到底是誰挖的一個陷阱。”
薛臨也感慨地說道:“賢婿啊!你可千萬彆為外賊妖女所迷。大明立國二百多年,不是可以輕易的改朝換代的。賢婿,千萬彆與外賊勾結。人生一世,平安是福。一旦狼煙起,慘受其害的終究是咱們老百姓,得益的卻是一家一姓之人。若是舉事失敗,終究會身敗名裂的。”
石天雨邊聽邊拿過樹枝條,低頭畫圈,久久無語。
薛臨見狀,又說道:“萬小鬆已經奉巴圖銀萍之命,潛藏江湖,放出風聲,稱你要去荊州救人。江湖中人聞風而動,紛紛前往荊州潛伏,隻等你落入天羅地網。”
又含笑地說道:“賢婿啊,不如老夫陪你去山海關找熊廷弼大人,老夫與熊大人可是至交,老夫請熊大人舉薦你從軍,熊大人必定同意接納。
由小兵當起,憑你文韜武略,未來必成大將軍,威風杠杠的。”
石天雨斬釘截鐵地說道:“此事以後再議。當前,無論如何,我也要去荊州救人。嶽父,您既為內子之父,小小心意,請笑納。”
說罷,從腰間的鹿皮袋裡拿出四隻金元寶,遞與薛臨。
薛臨用手推回去了,笑道:“今日,老夫既然與爾等相認,你又是去荊州救人之意已決。所以,老夫自當陪爾等去荊州救人。老夫一把年紀了,還要錢乾什麼?”
石天雨滑稽地笑道:“您真不要?那我放回去嘍。”
薛臨頓時仰天大笑,都笑出眼淚來了。
傅瑛從山洞裡出來,端來數筒竹筒飯,見狀笑問:“笑什麼呢?這麼好笑?開飯嘍,嘗嘗我親手做的飯菜。”
石天雨將四隻金元寶塞到薛臨懷裡,便起身來到餐桌前落坐,聞了聞,說道:“真香!真是您親手做的?”隨即挾起一塊兔肉就吃。
細嚼之下,真是回味無窮,便又拿起筷子吃飯。
傅瑛甜笑出聲,嗔罵道:“您呀,真沒禮貌。老人家還沒坐過來,您就挾菜吃了。”
石天雨笑道:“我可是教主。我想吃就吃。”
傅瑛又樂了,嗔罵道:“嗬嗬!您這叫強辭奪理!誰認您是教主啊!在我心裡,您隻是我的相公,是我永遠的飯票。”
雖然斥責丈夫強辭奪理,卻又拿起筷子給石天雨挾了好幾塊兔肉和狐狸肉。
薛臨過來坐下,含笑地說道:“瑛兒,你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啊!唉,女人都這樣,最心疼的人,還是她的男人。”
傅瑛俏臉通紅,卻也強辭奪理,說道:“您們天天在山裡吃這些山珍,早就膩了。女兒也是怕待會剩飯剩菜多,浪費大。”
罵彆人強辭奪理,自己卻也強辭奪理。
薛臨與群雄以及剛剛又端飯端菜出來的幾名大漢,都大笑起來。
眾人隨即圍坐一起,挾菜吃飯。
石天雨狼吞虎咽,最先最快的吃飽了。
接著,打開腰間的鹿皮袋包裹,把全部金元寶和銀錠拿出來,放到桌子上,說道:“嶽父,這些錢,您們留著。瑛兒留在這裡,安全!待會,我們幾個上路,等到荊州救人之後,我再來接您們,然後一起去京都安家。”
傅瑛聞言,刹那間眼淚汪汪,難過地質問:“什麼?您要拋棄我?”
薛臨說道:“我們是一家人,一起上路。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塊。”
說罷,便放下碗筷。
他的弟子也都放下碗筷,均是怔怔地望著石天雨。
石天雨含笑地說道:“急什麼呀?江湖中人和外賊到處設伏,我和秦右使、虛妄法師、謝蝠王容易闖過去。又不是不回來。我還怕沒有媳婦呐!”
說罷,便趕緊伸手為傅瑛拭淚,又摟她入懷。
薛臨從地上拿起弓箭,說道:“彆怕了,我可是神箭手。我的幾位徒弟,箭法也不差。還是一起闖。而且,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打出明教的旗號。讓明教重新在江湖上杠杠的。屆時,散落在各地的五義幫弟子,就會找來。今晚就滅了名劍山莊。”
傅瑛分開石天雨,堅毅地說道:“對!就這麼定了。”
說罷,伸手握拳,又高舉拳頭。
石天雨見狀,便說道:“那好吧!就這麼定了。”
又側頭對謝文說道:“謝蝠王,勞煩您,現在去偵察一下名劍山莊!”
“諾!”謝文抱拳拱手,躬身應令。
然後,雙足一點,身子騰空而起,飄飛而去。
薛臨笑道:“華天剛這幾年,打著天下武林盟主的旗號,又暗中與朝廷勾結,與梅仲秋交往甚密,撈了不少錢。咱們把華天剛的錢劫走,氣死他。
然後,把部分錢分給這四周的老百姓,留部分錢重建咱們的總舵。
剛才,老夫看到華天剛領著他的兩個兒子,去龍泉山莊了。
今晚,他必醉於龍泉山莊。
今夜動手,時機正好。
名劍山莊若是出事,江湖中人必定集聚於此。
其他路上便無人設伏了。
這一招叫作調虎離山之計。”
“好!好啊!太好了!”
群雄均是拍手叫好。
石天雨也暗暗叫絕。
傅瑛急急又問石天雨:“戰略家,我爹的計策如何?”
群雄被逗得大笑起來。
石天雨笑道:“嶽父的計策太好了!我曾在龍泉山莊作客,與梅仲秋和華天剛有過幾次接觸。現在,華天剛剛攔截我等,便又去了龍泉山莊,而不是梅仲秋來見他。這說明,天下武盟實際上是梅仲秋所控製的。”
眾人聽到此,均是點了點頭。
石天雨又笑道:“我們動名劍山莊,恐怕不會讓梅仲秋心疼。所以,我們要動,就動龍泉山莊。隻要動了龍泉山莊,而且,華天剛就不敢離開龍泉山莊,得陪著梅仲秋。那麼,路上想伏擊咱們的人,就會離崗,天下武林中人就會去慰問和看望梅仲秋。當然,咱們不是去劫財,而是去劫人。”
“劫人?”
“劫梅仲秋?”
眾人紛紛愕然反問。
石天雨笑道:“劫梅仲秋之女梅巧倩吧,而且,就打著毀大盜許明勇的名堂去劫。劫到人了,送到名劍山莊去。如此而為,名劍山莊也就名聲不好,梅仲秋與華天剛也會分裂,天下武林隨此二人鬨翻,也會分化,更會為我所用。
屆時,那個名為比武招親、實為聲討我的天下武林大會,就開不了。
另外,天下武林中人又會聲討和追剿許明勇,迫使許明勇顯身。
我也可以趁機誅殺許明勇,拿其人頭,祭典恩師殷世海在天之靈。
這一招叫作一石六鳥之計!”
“嘩!妙計!妙計!”
“好啊!太好了!”
“啪啪!”
群雄拍手叫好,又都捧腹大笑起來,均是暗暗感覺石天雨的計策遠比薛臨的計策要高明許多,也紛紛暗讚石天雨不愧是威震遼西的名將。
隻是,薛臨乃是石天雨的嶽父,眾人不敢當麵說石天雨的計策好過薛臨的計策。
石天雨擺擺手,待眾人安靜下來,又說道:“現在,我們需要一些快馬,還要鑄一把青銅刀,由我今晚去蒙麵喬扮許明勇。你們先潛伏到名劍山莊。反正現在無論是官兵或是武林中人,到處設伏,我一時半會也去不了荊州救人。
鑄刀嘛,得慢慢鑄,今天隻有半天,可能鑄不了。哦,對了,鑄刀的時候,若是沒有銅,表麵鍍銅也可以,反正可以冒充毀大盜許明勇的青銅寶刀便行。哦,對了,還要記住,這把刀得重達一百零八斤。因為恩師生前說過,那青銅寶刀重達一百零八斤。”
薛臨笑道:“好的,賢婿!你和瑛兒在此好好歇息。
老夫見過許明勇,見過他用過青銅寶刀,老夫還與殷世海一起合圍過他,隻是當時此賊背著迷香而戰,把我們迷倒了,又給他逃走了。走,徒兒們,咱們拿些山禽到城裡去賣,等天黑了,就買好馬,鑄好刀。”
於是,眾人暫時分開。
薛臨將那些金元寶全部遞還給石天雨,拿起那些銀子就走。
看到薛臨走遠。
傅瑛低聲說道:“相公,您說,薛臨說的是不是真話?他是不是我親爹?會不會又像傅雄那般害您?我真的好擔心哦。”
群雄均是怔怔地望著傅瑛,也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曆經風險,群雄都特彆小心翼翼的。
石天雨伸手摟傅瑛入懷,笑道:“我知道您的擔心。
所以,剛才,我隻吃您挾給我的飯菜。其他的飯菜,我沒有動。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察其言,觀其行吧。
若然薛臨要害我,遲早會露出馬腳的。”
傅瑛躺在石天雨懷中,忽然陣陣發抖,顫聲地說道:“我好怕。我真的好怕。防不勝防啊!若是他們真把您害了,我豈不是孤苦伶仃一生?那還活著有什麼意義?”
石天雨伸手,輕拍其背,笑道:“生活其實很簡單,過了今天就是明天。夫人,不要為舊的悲傷,浪費新的眼淚。”
傅瑛及群雄都點了點頭。
然後各自去歇息。
翌日上午,群雄醒來,聚在一起。
石天雨吩咐楓葉和傅瑛領著嘟嘟和哆哆去周邊搜索一下。
看看有沒有什麼人埋伏或是竊聽。
然後,招手讓秦誌光和虛妄法師靠近過來,低聲吩咐如此如此。
秦誌光和虛妄法師頻頻點頭。
接著,秦誌光和虛妄法師去做早餐。
飯後,繼續躺在各自的茅屋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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