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鳳凰按著戴如意,說道:“意兒,你彆急著起來呀,再讓其他郎中看看你到底患的是什麼病呀?”戴如意甚是氣惱,手臂一甩,怒道:“娘,你叫這麼多郎中來,女兒不瘋也會瘋的。”
韓鳳凰的手被愛女的手一甩,即時栽倒在床沿前,摔的痛叫一聲:“哎呀!”
戴坤急忙上前按住愛女,又勸戴如意躺好,說道:“意兒,躺下,聽話,爹娘也是為你好的。”
戴如意好不煩惱,卻又不便再甩手,無奈的氣惱的閉上了眼睛。
又是半柱香功夫過去。
第三個郎中給戴如意把脈後,搖頭晃腦的說道:“戴大小姐的脈搏有些亂,心跳過快,心中有鬱悶之氣。”說罷,不待戴坤發話,也乖巧的提起藥箱去戴坤的書房去給戴如意開藥方了。
鄔正道說道:“看來,這真是與練功走火入魔有關啊!”
煽風點火習慣了,不挑撥離間就會很不舒服。
戴如意氣的一躍而起,氣呼呼地怒道:“不看了!什麼鳥郎中!我呸!”
便奪門而去,繼而狂奔出府,實在不想待在家裡了。
“意兒!你去哪裡呀?想乾嘛?”
韓鳳凰驚叫著呼喚愛女,但非練武之人,動作不快,知道追不上愛女的。
“路海,快!跟著她。”戴坤氣急敗壞的推了路海一下。
路海急忙跑出戴府,追趕戴如意。
一群捕快也急急的緊緊跟著戴如意。
戴如意一邊跑,一邊憂鬱的心道:今天真是丟臉啊!
爹娘叫這麼多郎中來,讓女兒以後如何見人呀?
我們青蛇門可是名門正派,那些郎中老是說我是練功走火入魔。
這話若是傳揚出去,讓師門中人聽到了,讓我往後如何麵對恩師呀?
跑著想著,頓感心頭有一種不可言狀的壓力。
烈日炎炎,熱浪撲麵。
戴如意在前麵跑,路海領著捕快在後麵追,好像是抓捕盜賊似的。
那些捕快可是穿著官家衣服。
如此,引發路人紛紛駐足觀看。
街頭小商販見狀而議論紛紛:
“這是誰家的閨女呀?如此當街狂奔,真不像話!”
“難道是哪家的丫鬟受不了主人家的氣,偷偷的要逃跑?”
“不對呀!這姑娘身後有捕快在追,可能是女盜賊吧?”
“這姑娘長得不賴啊,不像盜賊呀?”
“盜賊也有俊的!”
“可能是逃婚吧?”
戴如意但聞這些議論,心頭真是一陣氣苦。
壓力、氣惱、熱氣,讓戴如意一口氣喘不過來。
忽然間眼前一黑。
“砰!”
戴如意撲倒在地上。
“戴姑娘,你怎麼啦?”
“喂!石天雨,你,你,你乾什麼呀?還不快快放開我家戴大小姐呀?”
“哦,原來是戴家大小姐呀,她乾嘛這麼跑呀?”
“快走開啦,這樣議論官家大小姐,是不是想找死呀?”
“田兄,戴姑娘真美,我想娶她。”
“賴兄弟,現在是白天,晚上再做夢吧。”
“哈哈哈哈!”
戴如意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有人在捏自己的“人中”。
耳邊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關切地呼喚自己。
接著,又聽到街頭一陣議論聲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以及府衙公差的呼喝聲。
戴如意緩緩睜眼一看。
一雙朗目在注視著自己。
一雙有力的臂膀在俯抱著自己。
戴如意又驚又羞,舉起手來,揉揉眼睛一看,發現卻是石天雨在抱著自己,不由全身發熱,俏臉通紅,結結巴巴的說道:“石,石大人?您,您怎麼在此?”
宋子青拔劍出鞘,攔住路海等人,吼道:“路海,你們想乾什麼呀?舉著刀劍棍想謀殺布司府右參議石大人嗎?”
張慧和“嘟嘟”、“詩語”跳下馬車,也怒視著路海等人。
路海等人趕緊收刀入鞘,嚇得連連後退了數步,然後怔怔的看著石天雨。
石天雨鬆開戴如意,語氣柔和,盈滿關切之情,低聲說道:“戴姑娘,你剛才摔倒了,石某剛好路過,所以扶你起來。”
戴如意在石天雨的攙扶下,艱難起身,分開石天雨的手,說道:“謝謝石!”
話沒說完,身子又搖晃了一下。
石天雨驚叫一聲:“戴姑娘,你病了嗎?你怎麼樣?”
一手橫抱著戴如意,一手給戴如意把脈,感覺戴如意的脈象不妥,便側頭對郭先光說道:“郭大叔,把馬車駕過來,趕緊的送戴姑娘回家。”
戴如意被這麼多人看著,心頭更是難受,感覺顏麵丟儘了,強烈的陽光又很刺眼,便說道:“謝謝石大人!”話猶未了,便支持不住,倒在了石天雨的懷中。
身子一軟,又從石天雨懷中滑倒下來。
石天雨急急抱著戴如意起身,然後將戴如意放進馬車裡。
此時,戴坤堪堪追到,看見石天雨抱著戴如意走上馬車,不由氣惱的大叫大喊:“石天雨,你乾什麼?快放下我家意兒!不然,老子斃了你。”誤會了,以為石天雨想占戴如意的便宜。
石天雨卻仍然把戴如意放進馬車裡,自己跳下馬車,又側身對郭先光和張慧說道:“郭大叔,你和慧兒把戴姑娘送回戴府去,街上人多,不要讓戴姑娘再出醜了。”
沒有答理戴坤。
“諾!”郭先光和張慧應令而去。
戴坤大驚,雙足一點,騰空而起,淩空翻飛,身子落在馬車前,攔停馬車,又急急掀開車簾查看愛女的情況,發現沒有什麼異樣,這才稍稍放心。
石天雨快步過來,對戴坤說道:“戴大人,本官早上起來,漫步街頭,無意之中看到戴姑娘暈倒在地上,所以扶她起來,要送她回府,請戴大人切莫誤會。這街上的百姓都是看在眼裡的。”
略一思索,還是主動的向戴坤解釋了一番。
“哼!”戴坤氣惱異常,拂袖而去,竟然不理會石天雨。
向來香隨即皮笑肉不笑的譏諷石天雨,說道:“石大人,怎麼總是這麼巧呀?”
鄔正道搖頭晃腦,邪笑著過來,抱拳拱手,躬身對石天雨說道:“石大人,古人說,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啊!小吏給石大人問安了。”
石天雨神定氣閒的笑道:“向大人和鄔經曆早上好啊!再會!”
不想與之計較,朝向來香和鄔正道抱拳拱手,然後背手轉身,漫步回府。
戴如意隻是頭暈,並沒有暈睡。
在馬車裡清晰的聽到了戴坤、向來香、鄔正道三人對石天雨的諷言冷語,忽然感覺到心頭一陣悲哀,也為石天雨的氣度所折服,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發泄內心的痛苦。
戴坤急急又掀開馬車簾,驚喜的問:“意兒,你醒過來了?”
戴如意當街丟臉,氣惱交集,不理會戴坤,大吼道:“快走啊!我要回家。”
戴坤討了個沒趣,隻好閃身一旁。
郭先光和張慧便策馬護送戴如意回戴府。
戴坤等人急急小跑著,尾隨著郭先光的馬車,跑回戴府。
馬車到了戴府門前。
戴坤小跑上前,要扶戴如意出來。
“哼!”戴如意氣惱未消,冷哼一聲,朝戴坤一甩手,自己走下馬車。
不意腳下無力,又摔倒在地上。
聞聲跑出府門來的韓鳳凰,急急俯身抱起愛女,驚惶的呼喚戴如意。
真怕戴如意是練功走火入魔的。
戴如意臉色蒼白,身子癱軟。
這回,是真的暈厥過去了。
戴坤驚叫一聲:“意兒,你怎麼樣?”
急急搶著抱過愛女,飛奔入府。
繼而,戴坤夫婦、向來香、鄔正道、路海等人焦急地圍在戴如意的床前,輕聲呼喚戴如意。
戴坤不見愛女應答,便氣急敗壞地問路海:“路海,石天雨那孽畜對我家意兒做過什麼沒有?”
路海能得到戴坤的信任和重用,也是很狡猾的。
此時,看到戴坤神情可怕,生怕戴坤責怪自己看護戴如意不力,連忙證明石天雨沒有對戴如意做過什麼,便躬身說道:“回戴大人,石,石大人確實是路遇戴大小姐暈倒在地而扶起戴大小姐的,這是卑職親眼所見,石大人確實沒有對戴大小姐做過什麼不雅之事。而且,當時鄉民們都在看著圍著,捕快弟兄們也是一直在盯著。”
“唉!”向來香聞言一聲長歎,暗罵路海是人頭豬腦,竟然錯失了給石天雨落井下石的機會。
鄔正道聞向來香長歎之聲,隨即計上心來,又朝路海大喝一聲:“路海,你蠢呀?那你為何不扶起戴大小姐呀?你怎麼眼睜睜的看著石天雨那狗雜碎占戴大小姐的便宜呀?哼!”
路海接二連三的給這幫奸佞喝問,嚇的戰戰兢兢的,聲音都發抖了,急忙躬身說道:“回大人,男女授受不親,卑職不敢去抱戴大小姐啊!”
向來香從鄔正道的話中會意過來,伸手一拍梳妝台,又怒問路海:“那為什麼石天雨又敢抱起戴大小姐呢?”明諷路海,實是挑撥離間,如此加劇戴坤與石天雨的矛盾。
戴坤聞言,果然中計。
怒不可遏,伸手一拍梳妝台,怒吼鄔正道:“鄔正道,馬上去擬寫折子,按昨夜所議,再參石天雨一本。姥姥的,這回一定要整死石天雨。哼!”
“諾!”鄔正道激動的應令而去。
向來香隨即向戴坤告辭,躬身說道:“戴大人,下官親自去找名醫來給戴大小姐看病。”
見奸計得逞,立即找借口,躬身而退。
又悄然伸手,拉拉路海。
路海回過神來,急急跟著向來香走出戴府。
離開戴府約有幾十步,向來香停下腳步,低聲對路海說道:“路海,快去把那八個郎中叫回戴府來給戴大小姐看病,快去啊!還傻愣什麼呢?”
說罷,便快步回向府睡覺去了。
“我呸!”路海朝向來香的背影唾了一口,卻又不敢不去辦理這些臭事。
夏日炎炎,天地間沒有一絲風。
路海領著一群捕快,好不容易再次找來那八個郎中。
當他們領著那八名郎中再回到戴府時,戴如意又已經醒過來了。
戴如意伸手揉揉雙目,對坐在床沿垂淚的韓鳳凰說道:“娘,女兒好餓,快去弄點粥來吃吧。”
趴在床前梳妝台上睡著了的戴坤,聞聲而醒,驚喜交集的側身問戴如意:“意兒,你沒事了嗎?真是太好了!哎呀,嚇死爹嘍。”
戴如意笑道:“爹,辛苦你了。女兒沒事,隻是沒睡好,你與娘不用緊張。”
一覺醒來,看看父母熬的血紅的雙目,滿肚子怨氣也消了,便溫聲軟語的勸慰戴坤。
戴坤激動的閃著淚花,說道:“意兒沒事就好,就好,就好。”
又朝身旁丫鬟喝道:“還不快去熬粥?快去呀!”
嚇得一群仆人戰戰兢兢的退出戴如意閨房,來到後,殺雞廚熬粥和燉湯。
韓鳳凰回過神來,又心有餘悸地摟著愛女,低聲說道:“意兒,你這麼折騰整夜,可把娘給嚇死了。”戴如意不滿的說道:“娘,其實,誒!”原本想指責戴坤夜晚與向來香等奸佞高聲議論石天雨,擾亂自己睡不好覺的事情,可又說不出口。
算了,但也歎了口氣。
戴坤驚叫道:“其實什麼呀?”
卻又誤會了,以為愛女要說出石天雨剛才對戴如意無禮之事。
戴如意支支吾吾了一下,移開了話題,說道:“其實,可以讓那些郎中走了,天氣這麼熱,那些老郎中在咱們家的房門外候著,是很辛苦的。這也是民生問題。”
心地真善良,能為彆人著想。
戴坤點了點頭,說道:“好,聽意兒的。我家意兒真是善良。”
這才想起房門外站立著一群郎中,連聲道“好”之後,便朝房門外大喊一聲:“戴嶽,給每位郎中各發銀子一兩,送他們走吧。”
“諾!”房門外的老仆人戴嶽應令而為。
一群郎中個個渾身是汗,接過戴府老仆人戴嶽的銀子,有氣無力地離開了戴府。
戴坤聽到雜亂的腳步聲由近而遠,便對愛女說道:“意兒,為父累了,歇會去,你喝粥之後也歇會吧。”說罷,背手而去。
快步走出府門,說道:“路海,在院子外搭個涼棚,讓這些郎中暫住在涼棚裡,隨時聽候傳喚。”可沒有什麼民生之類的觀念,在戴坤看來,凡是他轄區的人都是他的狗。
“這?!諾!大人!”
路海轉身,聞言一怔,急又躬身領命而去。
“唉!”一群被折騰的夠嗆的郎中均是仰天長歎,又被路海趕回了戴府,但是,隻能站在戴府大門前之外。天氣太熱,這些郎中之中,有些可是老郎中,他們自己都快要暈倒了。
一群捕快揮汗如雨的趕緊在戴府的院子外搭建涼棚。
日影西斜。
戴如意喝了一碗人參燉雞湯和一碗粥後,沐浴更衣,然後回房睡覺。
確實累了,躺下沒多久,便在韓鳳凰奇怪的眼神中進入了夢鄉。
天空拉下維幕,夏夜深沉。
也許向來香也沒有睡醒,也許鄔正道也累的沒有氣力。
這晚,他們都沒再到戴府來了。
戴坤一家三口,第一晚睡的這麼香。
很久沒有睡的這麼香了。
公雞鳴叫,曙光又顯。
戴如意聞雞起舞,沐著晨曦,提劍來到花園練劍。
隨後聞聲而起的戴坤,側頭低聲對韓鳳凰笑道:“不錯。看來意兒沒病啊!”
韓鳳凰稍為放心的點了點頭,說道:“嗯,意兒的氣色也好多了。”
戴坤怕驚擾愛女練劍,但牽著韓鳳凰的手,低聲說道:“走,回府洗漱去。”
夫婦倆便轉身回府而去。
“姑娘不僅武藝高強,劍法超群,還知書識禮,真是讓小生大開眼界啊。”
戴如意舞劍一會,忽然耳邊又響起了石天雨的讚美聲。
下一招是什麼招數呀?
戴如意又忘了。
“唉!”戴如意歎了口氣,收劍入鞘,張目四望。
院子裡哪有石天雨俊逸的身影呀?
竟然會想念石天雨,天啊,怎麼回事呀?
戴如意芳心頓時陣陣失落,難過的心想:昨天,如果不是石天雨抱我上轎,我肯定丟大顏麵了。唉,可惜嘍,石戴兩家已經是水火不容,石天雨肯定不會再來看我練劍了。
又長歎一聲,這才想起剛才舞劍時耳邊響起的石天雨的聲音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