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至尊本源！”
“果然，我們的隊長找到了此界的終極底蘊。”
“真不愧是主人。”
岩龜山脈之上，陳航的一眾跟隨者雙眸亮起。
“咦……這至尊本源，怎麼那麼少？”
震坤聖王有些疑惑地開口道。
“這股至尊本源可不一樣……”
陳航緩緩搖頭，臉上不僅有驚喜，還有震撼。
他將麵前這道至尊本源吸收，頓時身後出現了一株春秋樹的虛影，而那春秋樹，竟是開始緩緩蛻變，進一步演繹歲月的奧義。
是的，這股至尊本源，在對抗歲月。
它的量雖然不多，但曆經歲月之後，凝煉而出的至尊本源，本身就代表著修行一道最高的層次歲月奧義！
老之大劫，代表的是修行者麵對歲月時的心境。
岩龜曆經如此漫長的歲月而不朽，其至尊本源又代表著何其驚人的蛻變？！
轟！
僅僅一瞬間。
陳航的體內便被一股特殊的本源能量滋養，至尊本源竟然有種隱隱要蛻變升華的跡象，一頭花白的長發都瞬間轉為烏黑，雙瞳有春秋歲月光生滅。
一眾隨從感覺主人跟以前不一樣了。
但又說不上來，究竟有哪裡不一樣。
“仙變壽元百萬載。”
“吾卻早早便突破了壽元的桎梏……奈何不朽永恒，距離吾依舊那麼的遙遠……是否隻有超脫一界，才能做到真正的永恒？”
“可真正永恒的存在，不也相繼在吾麵前隕落……大宇宙那些號稱的不朽與永恒，是否隻是一個偽命題……”
岩龜的囈語在陳航的耳畔響起。
陳航看到了岩龜的一生。
岩龜的至尊之路極其平淡，它身負玄武聖祖血脈，天生強大逆天，早早便成為一界至尊，當祂成為舉世無敵的存在的時候，自然而然的也會將目光，落在比仙變更高的境界，那號稱永恒不朽的混沌境！
想要踏足混沌境，擁有至尊道心以及至尊本源是第一步。
岩龜卻很悲哀地發現，就算它已經屹立一界之巔峰，依舊沒有資格踏入混沌境，那個境界對它來說，竟是那麼的漫長且遙遠。
於是，岩龜做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想要另類證道不朽永恒。
混沌境的存在能在上界得證不朽永恒，那麼它就在下界，壽與天齊！
岩龜苦苦研究對抗歲月的辦法，不僅讓自己的肉身化為山川湖海的一部分，還將自己的至尊本源化為這個世界的道，這個世界的法則，隻要這個世界不毀滅，它就不會隕落。
這麼做的代價，便是它不再是它。
但它卻真的突破了仙變境壽元百萬載的限製，它活了兩百萬年，它活了三百萬年，它活了一千萬年，它活了……記不清了，真的記不清了……
岩龜真的仿佛化作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但它沒想到的是……
縱使是世界，也會老去。
岩龜感受著生命一點點從體內流逝。
它知道，它失敗了……
在歲月麵前，就算壽與天齊，也終有落幕的時刻。
岩龜仍倔強地留下自己的生命本源，從一股，到一絲，再到若有若無。
它終於看見了那道璀璨如陽，耀眼如虹的身影，他是那麼的不可一世，他是那麼的生機勃勃，比當初一界至尊的它，還要耀眼許多倍。
它便將它殘存的一切本源以及領悟，小心翼翼地送到那個存在的麵前。
“我……是個失敗者。”
岩龜甕聲甕氣地開口，雙眸黯然，緩緩道“希望，我的這一切，能夠幫到你哪怕一點……帶著我的本源，去見一見那真正的不朽可好？”
岩龜緩緩開口道。
陳航吸收著岩龜的本源，感受著岩龜的最後一次呼喊，他輕輕點了點頭。
岩龜釋懷一笑，最後一抹生機，也在下一刻消散。
陳航看著徹底消失的岩龜，又感受著岩龜對抗無儘歲月的所有感悟，他發現，這一次岩龜的饋贈，給他的收獲竟是比前幾次吸收至尊本源，還要巨大許多！
“你這哪裡是失敗者啊……”
“比前幾位成功太多了……”
陳航對著這片天地緩緩開口，也不知道對方還能不能聽見。
對抗歲月，是他得到的最大的寶藏！
陳航盤坐在龜首之上，正如岩龜此前所做的那般。
他漸漸歸於安靜，抬起頭，看向那越來越近的紅日。
陳航的身體又開始走向衰老。
但他沒有恐慌，沒有不安，隻是靜靜地感受著歲月的力量。
老之一劫。
不需要他做什麼事情。
他隻需要以絕對坦然的心境，去麵對歲月的變化！
此前還頗為急躁的三人，看見安靜的白衣男子，盤坐於龜首之上，歲月春秋樹在身後隨風搖曳，他們也看得出神了，默默地跟著陳航，盤坐在陳航的附近。
就連最為急躁的震坤聖王，也不再惦念著那釣魚佬有沒有死，而是平靜地麵對著這個世界的變化，以及身體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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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傻子，隱隱察覺到了陳航此舉的深意。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隻要跟著陳航去做，便能夠對自身的道心產生極為深遠的影響。
他們盤坐在此地，感受著歲月的流逝，感受著體內的衰老。
那是走向死亡的感覺。
在意識到，自己將一步步走向死亡，是否能夠更加認清生命的奧義？
這是春秋樹下四人都在尋找的答案。
又是三個月過去。
然後是三年……
紅日依舊在下墜。
眾人的血肉都變得衰老枯敗，靈魂也腐朽不堪，但眉心一點的靈光，卻已經變得愈發的旺盛。
春秋樹的旁邊，已經不僅僅有陳航等人了，這裡甚至已經聚集了數十位仙域天驕，有的是探索而來，有的是聞風而來，有的是覺得陳航的春秋樹，有獨特的道韻，所以跟隨著一同領悟。
這三年發生了許多事情。
比如木魚老祖聲討三相至尊，結果響應者寥寥。
比如萬華妖帝在大陸中心創造萬華閣養老院，打算養養花，種種草，莫名其妙就發育成為此界最大勢力，響應的仙域天驕高達上百尊。
比如天啟仙主驚豔一界，連斬數尊蘊含至尊底蘊的強者。
又比如金鱗魔猿帝過於囂張，被晨星聖女所斬……
當然了，還有一個大新聞，是關於陳航本身的。
三相至尊在西北岩龜山之上，栽種春秋樹，追隨悟道者數十……
不少仙域天驕，已經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破局之法，沉下心，跟隨著陳航一同迎接心境的蛻變。
紅日墜。
萬物寂。
暮氣沉沉。
天地蒼茫。
眾人看著世界的墜落，萬物眾生也跟著墜落。
這條通往死亡的道路，就是老。
但老，並不是死，它隻是一種狀態，一種生命必然曆經的狀態。
“呼……”
陳航緩緩呼出一口氣，他仿佛跟這個世界相融，跟著這個世界一同墜落，可是他依舊仰頭望天，看著天空那一輪紅日。
眾人亦有所感，默默抬起頭。
他們的身體也早已經衰敗不堪。
意誌力薄弱的修行者，甚至已經生機枯竭，坐在地麵上當場坐化！
紅日的光，灑遍了整個世界。
接連不斷有修行者坐化。
有的仙域天驕受不了了，道心崩潰，身形衝天而起，似要把天空的紅日撕裂，把這個衰落的世界撕裂，最後身形卻被紅日灼燒成一團火球，身死道消。
不少仙域天驕看見這一幕，內心也會劇烈震動。
然而，春秋樹搖曳，半枯半榮，依舊在闡述著什麼，讓人看見之後，都會從內心滋生出一股不一樣的感覺。
一股暗紅色的太陽光，開始橫掃整個世界。
就在眾人幾乎受不了的時候，紅色大日開始西垂。
最後慢慢沒入了地平線，消失在這個世界。
“這……”
“太陽居然會下山的？”
眾仙域天驕都懵了。
這個太陽一直懸掛在天上，並且距離陸地越來越近，他們還以為太陽會砸下來呢，結果太陽繞了一個彎，直接就下山了？
也就是下山的一瞬間。
眾人竟是感覺，有無窮無儘的精氣，從天穹之上墜落。
他們抬起頭，看著天空。
世界被黑夜籠罩。
一片浩瀚無窮的星空，在頭頂閃耀，清亮澄澈。
無窮無儘的星光墜落，好似這個世界的養分，讓整個世界重獲新生。
不一樣了……
完全不一樣了！
眾仙域天驕驚喜無比地發現。
血肉開始澎湃。
生機開始蓬勃。
一個個滿頭白發的修行者，白發轉黑。
他們驚喜無比地感受著自身的狀態。
“回來了！”
“一切，都回來了！！”
有仙域天驕，抬頭望天，激動得熱淚盈眶。
“哈哈哈……老魔我又是一條好漢！”
有魔龍衝天而起，儘情地舞動著生機勃勃的龍軀。
它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麼美妙的感覺了？
“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