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軍沿著山路行軍已經走了七八日,此路崎嶇難行且大軍攜帶了大量糧草輜重,故而行軍速度不算快。
平均一日才能行軍二十餘裡。
入夜,大軍臨時休整。
五月的遼東春意初顯,但到了夜裡,尤其還在這山道之中,依舊會感到一絲微涼。
營地裡,鄧艾一臉愁容的走進中軍大帳。
當他進來時,夏侯獻還側臥在榻上休息,聽到動靜這才起身隨手披了件袍子,接著抬頭問道:“士載有何事?”
“恕屬下失禮,不知大將軍已經歇息。”鄧艾拱手致歉。
“無礙,說吧。”
“屬下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鄧艾猶豫了一下,緩緩垂下雙手道:”大將軍,按如今我軍的行軍速度,起碼還要半個月才能抵達襄平....這樣會不會太慢了,要知道各路兵馬似乎都在等我幽州軍。”
“士載是擔心,遲則生變?”夏侯獻聽出了鄧艾言外之意。
後者點點頭:“我軍合圍之勢還未形成,公孫淵若是逐個擊破的話則戰局危矣....尤其是青州軍那裡,萬一公孫淵派兵去襲我軍遼口糧道,整個大軍將陷入絕境。”
鄧艾之言明顯經過了深思熟慮,他並未白天的軍議上言明而是私下來找他,或許是為了不擾亂軍心。
“士載心思縝密為我分憂,我很高興。”夏侯獻欣慰的笑著,示意對方拿個小馬紮坐下慢慢聊。
鄧艾坐下後緊接著又道:“如今已是五月中旬,據說遼東在七月便會進入雨季,留給我軍的時間隻有一月之餘。”
夏侯獻笑問道:“那依士載之意,該如何行事?”
鄧艾愣了一下。
此時丟掉輜重急行軍似乎也不太可取,他主要是擔心貽誤戰機。
“不說急速行軍吧,至少要再加快些進軍速度。”鄧艾說出了他的建議。
夏侯獻不置可否,他站起身活動著身子,看向鄧艾道:
“士載所慮不無道理,但也不必太過擔憂....公孫淵已是驚弓之鳥,我料想他是不敢出兵去主動進攻任何一路兵馬,更不會犯險去偷襲我軍糧道。”
“即便真的孤注一擲,田老將軍征戰沙場多年....以他的經驗,是絕不會輕易的讓遼軍得手的。”
聽到這裡,鄧艾忽然問道:“話雖如此,可遼隧易守難攻,青州軍該如何突破?”
“士載錯了,遼隧深溝高壘強攻毫無有益處,所以我建議田刺史佯攻,目的隻是吸引遼東軍的注意力。”
夏侯獻微微頷首,“我軍北上進軍首山,遼隧的守軍必然回援,屆時青州軍可在遼水上遊渡河,根本不用理會遼隧城的守軍。”
鄧艾有所頓悟,公孫淵雖據遼東號稱燕國,但它的軟肋十分明顯。
地盤太小,首府襄平距離邊境太近,幾乎沒有任何戰略縱深。
隻要襄平發現敵軍,遼軍必定不顧一切的回援。
夏侯獻道:”可以預見的是,隻要我軍兵至襄平,無論是青州軍還是高句麗又或者是鮮卑人,他們都會開始行動,襄平的包圍圈一旦形成,公孫淵插翅難飛!”
“之所以不加速進軍是有緣由的.....我軍入遼以來幾乎是一刻不停的行軍打仗。”
“正所謂欲速則不達,若是此時再著急行軍將全軍的士氣消磨到冰點,接下來的攻堅戰便不能發揮全力。”
“至於士載方才所言遼東雨季的事情,我隻能說這是不可避免的事,除非寄希望於公孫淵不戰而降,否則戰事必然會拖到夏季。”
“原來大將軍竟考慮到了這一步!”鄧艾終於是理解了對方的用意,心中憂慮也在此刻消散。
“士載。”夏侯獻忽然盯著鄧艾的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