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車騎大將軍府。
王渾今日很早便起了床,妻子鐘琰一邊為其更衣,一邊隨口說著什麼,語氣似乎帶著埋怨。
“夫君此番南下荊州,為何不願帶妾一同前去?”
王渾伸開雙臂,任由妻子擺弄著他,口中道“不是我不願帶你,荊州乃邊境,戰事頻發,帶著你多有不便,我這不是心疼你嘛。”
他雖嘴上這麼說,實則卻是滿口假話。
妻子鐘琰出身潁川鐘氏,前太傅鐘繇之曾孫女。
若論輩分,妻子要管鐘毓、鐘會兄弟叫一聲“大父”。
鐘琰是個才女,樣貌也端莊,但沒有情趣,確切的說,是不夠燒。
此番前往荊州,他是要參平南將軍軍事,正好有機會離開阿父和妻子的身旁可以逍遙自在。
其實他偷偷養了一房沒名分的小妾,那可比古板的妻子會的多了。
小妾是歌姬出身,吹拉彈唱樣樣精通,而且還不是鐘琰會的那種吹拉彈唱。
鐘琰為人雖然內向了點,但也不是傻子,她懶得點破夫君的那點小心思,隻道“一路平安”。
王渾來到將軍府正堂,來向阿父王昶辭行。
王昶正捧著一卷書冊,悠閒自得地閱讀。
餘光掃見兒子的身影,他招了招手“玄衝,進來坐。”
王渾入內,坐在堂下小案前。
其實近日他聽說了朝廷裡的大事,一直有好多話憋在心裡,他本想著阿父會主動跟他提,左等右等卻是直到臨行都沒等到阿父開口。
終於他按耐不住,問道“阿父,朝中的那件事你聽說了嗎?”
“哪件事?”王昶的目光依舊在書冊上停留。
王渾覺得阿父一定知道,如今消息傳的很快,就差新帝的詔書傳下將此事板上釘釘了。
但他又不好點破,隻好旁敲側擊道“就是齊王的那件事。”
王昶終於放下書冊,略帶疑惑地看著兒子“你想說什麼?”
“呃”王渾道,“孩兒倒沒什麼想法,隻是這麼大的事,阿父竟然一點反應都沒,隻覺好奇。”
王昶又問“那為父應該是什麼反應?”
王渾徹底無語,搖了搖頭“阿父不願聊就罷了,不必消遣孩兒。”
王昶笑了笑“玄衝啊,為父問你,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是什麼反應。”
王渾想了想道“如果我晉陽王氏支持丞相,應當早早表明態度,日後丞相想起來,會念我們的好。”
“如若反對”
話到嘴邊,王渾卻說不下去了,朝野上下夏侯丞相的門生故舊不在少數,即便有人想反對,誰又敢真上啊。
再說了,這種事情跟他沒太大關係,最終還是得看阿父的態度,而父親不刻意提此事想必算是默認了這件事。
王昶似乎讀懂了兒子的心思,開口道“你現在是不是理解了為父這麼做的深意。”
王渾一陣思考,最終是點點頭“確實如此,我晉陽王氏如今漸漸崛起,以前是拜王司空之福,而現在皆是仰仗丞相”
“不,你還是沒有明白。”王昶打斷了他。
王渾頷首,“請阿父賜教。”
王昶緩緩道“朝堂發生這等事後,我等外鎮就會變得異常敏感。”
“為父雖問心無愧,但人心叵測,防人之心不可無。”
“當下應當靜觀其變,順勢而動,丞相或許需要我的一個態度,或許也不需要。”
“總之,不急著表態,方為上計。”
王渾善武,對行軍打仗之事頗有見地,他當即聽懂了阿父的言外之意。
“莫非四鎮之中真有人敢起兵對抗?”他不禁推測起來,“鎮南大將軍?還是鎮東將軍?莫非”
“好了,不要再妄自猜測封疆重臣了,記住,到了荊州要謹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