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姬的眼神無比認真。
“夫君,是否要在河北用兵?”
夏侯獻不自覺地點頭“嗯”
隨即,“嗯???”
他滿是疑惑又多了幾分慶幸,原來元姬問的是這個!
定了定心神,反問道“元姬何以見得?”
“夫君讓鄧士載鎮鄴,又讓杜公前往幽州上任,就算不是要動兵,亦是有所防備。”
“高句麗已滅,鮮卑諸胡不成氣候,夫君在防誰?怎麼看夫君都是在防備毋丘仲恭吧。”
夏侯獻一怔,坦然道“是啊,什麼都瞞不過你。”
王元姬道“毋丘仲恭是明皇帝潛邸之臣,當年在京時又與李豐交好夫君殺了李豐,廢了齊王帝位,他心裡豈會舒服呢。”
是啊,夏侯獻也時常感歎。
自己與曹叡關係很好,也得到了他多年的器重。
但這種好比起毋丘儉,關係更像是君臣,而非交心的摯友。
曹叡在太子期間過得很壓抑,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與毋丘儉建立了羈絆。
夏侯獻抬頭,望著妻子的眼睛,她是一位很有遠見的才女,曾經大父王朗在世時常歎“興吾家者,必此女也,惜不為男矣!”
雖然心中早有打算,但還是不禁詢問她的想法“元姬認為我該怎麼做?”
話音剛落,卻發現妻子握住了自己的手,眼神變得柔軟
“妾說過,妾會支持夫君做任何決定。”
“既然夫君邁出了這一步,就該堅定地走下去。”
“儘管妾知道,夫君不願看到這樣的結局,所以才小心拿捏著分寸”
“可有些事情,都隻是人的一廂情願,哪怕是摯友,或許也會在某一瞬間,形同陌路。”
夏侯獻想起了王淩,想起了司馬懿。
二人大半輩子的交情,又能怎樣。
雨終於停了,一縷晴陽穿破雲霄,灑在了堂外的一角。
青州,齊國,臨淄。
氣派的齊王府坐落在城北儘頭,紅牆綠瓦,雕梁畫棟,古樸典雅的氣息撲麵而來。
曹芳邁入王府,侍從們來來往往,在為這位曾經的帝王收拾著府邸。
曹芳抬眼環顧,此處雖然比起太極殿相差甚遠,但已足夠體麵。
歎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看身旁穿著官袍的中年男人。
男人四十多歲,皮膚白皙,有著一雙細長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他是齊國相臧艾,魏國名將臧霸之子。
雖說其父臧霸乃泰山賊出身,是真正在亂世一刀一槍拚出來的,但藏艾卻沒能繼承臧霸的勇武。
他從小錦衣玉食,飛鷹走狗,彆的沒學會,倒是學會阿諛奉承。
臧霸死後,臧艾沒了靠山,無奈他隻能在洛陽四處攀附權貴。
但洛陽的水太深,他曾想往高端的圈子裡硬擠,怎奈鐘會、盧欽等丞相心腹根本不理睬他。
蹉跎多年終於是等到父親臧霸被列為太祖廟候選人,他本想著自己終於可以被人正眼看待,可結果依舊沒人鳥他,而最終父親臧霸還遺憾落選。
不過就在心灰意冷之際,他偶然間混進了鄧颺、畢軌等人的圈子。
雖然他們幾人隻是任朝中閒職,但圈子再破,它至少是個圈子!
抓住救命稻草的臧艾拚了命得往裡擠,不惜散儘家財,甚至把阿父生前的寵妾都儘數相送。
鄧颺口味刁鑽,他不喜歡年輕女郎,覺得四十歲左右的熟婦更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