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詛咒之力微微停滯,但是很快再次流動,它們鑽進少年的皮肉中,吞噬著所有美好的事物。
包括……記憶。
被拖出去仇奴滿身傷痕,他的手指死死扣住了地麵,指甲已經彎曲,那張與褚修四分相似的臉貼在冰冷的地麵上,血淚緩緩流下來。
那是名為褚笛的靈魂在悲泣。
對不起……
我親愛的弟弟。
我把你也拉進了這無儘的深淵中。
對不起……
我們不應該重逢的……
你不該來找我的,不應該去認證大廳搜索褚笛的名字,褚笛在上界森林中被那些人印上奴契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你也不應該讓招待所的人去聯係上我……
那群惡魔們知道了。
所以他們找到了你。
在這個殘忍的世界,凡人之軀根本無法活下去。
這就是為什麼臨界之神要將大陸分為上下界……萬年前的爭端,死傷的都是這些沒有覺醒玄靈之力的人。
仇奴指縫中沾滿了血液。
他覺得自己的靈魂是無比肮臟的,罪惡裹挾著他,讓他走向絕望之巔,也把他的弟弟拉入了深淵。
可是他隻能麻木地看著這一切,看著褚修身上布滿了咒紋。
他該死。
可是死不了。
他是牽製褚修走向絕望的引子,所以在褚修沒有完全融合前,那群惡魔根本不會讓他死。
咬舌自儘都沒辦法,惡魔們設下了各種禁製。
褚笛痛恨這個世界。
……
時光拉回到褚修和樾淵來到上界後,他們兩個比連姝要早到上界一個多月。
褚修醒了後就看見了這個奇幻的世界。
對他而言陌生的可怕。
樾淵告訴他,他們兩個已經來到了上界,接下來他會把褚修送到城鎮中。
而樾淵會繼續在安全區外流浪。
褚修不解地問:“那你為什麼不能進入城鎮?”
樾淵當時語氣很平淡:“他們不歡迎我。”
褚修拉著自己皺皺巴巴的衣擺,他的手指攥緊了,有些氣憤道:“可是你是個好人。”
褚修在心中默默補充道。
樾淵即使在暗道中差點餓死了也沒有拋下他,最後把他背上來了。
他是個好人。
……雖然吃的有點多。
樾淵當時怎麼回答的呢?
少年背著劍,漫不經心道:“可我身上流著怪物的血脈,我生下來就是怪物。怪物就是異端,異端無法和其他人生活在安逸的城鎮中。”
褚修當時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樾淵根本就進不去安全區。他同那些帶來殺戮的異獸一樣,被無差彆隔絕在了安全區外麵。
血脈審判了他的罪惡。
他生來就帶著詛咒。
他是異端。
天真的小殿下義憤填膺道:“這不公平。”
樾淵嗤笑一聲:“這個世界不公平的事情多的是。”
所以他隻能流浪在域外,與那群異獸一樣遊蕩在各個野地之中,慘慘戚戚。
不過樾淵已經習慣了。
因為血脈,他無法變成那些怪物,低級異獸會把他當成同類,麵對異獸沒有什麼怕的。這大概是唯一一點讓他感覺到欣慰的事情吧。
褚修替樾淵打抱不平,語氣憤憤:“到時候我們講一講,他們應該會讓你也生活在城鎮中吧。”
小殿下從小養尊處優,很少人違逆他的想法,思維定勢,即使來了上界,他也同樣有著這樣的想法。
即使他知道這是上界,不是他的梓霂國,他在這裡什麼也算不上,隻能算一個沒有居住證的普通人。
可是思維定勢,讓他還是幻想他生活在那個舒適圈中,直到他在上界遇見了那些慘絕人寰的事情,小殿下才真正意識到了這個世界是多麼的殘酷。
樾淵黑沉的眼睛就直直盯住了麵前的小殿下。他唇瓣輕啟,毫不留情道:“太天真了。”
上界,是一個吃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