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似乎在深思,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許是感應到了我的目光,那個人很快地抬起頭,定定地凝視我的窗口。
想都不想地扯起窗簾拉上,隔絕了他的視線。
手機又響了,一定是秦徹,我沒有看,也沒有接,而是任由它響累了自動掛斷。
清晨醒來,頭昏沉沉地難受,渾身像做了一夜體力活似的酸痛。
昨夜睡得並不好,做了很多風馬牛不相及的夢,模糊記得其中一段是在黑暗無人的曠野裡拚命奔跑,好容易跑到儘頭,卻是斷崖,我收腳不及摔了下去。身體短暫失重後落在凹凸不平的崖底,那種劇痛,醒來時仍然清晰到無比尖銳。
“醒了?昨天白天遇著什麼事了,鬨了一晚上,連踢帶踹的,我給你蓋了足足四次被子。”
我拍拍仍然渾漿漿的腦門兒,對好室友報以感激一笑,“沒什麼,就是頭疼。”
“沒事就行,咱倆一個屋兒,你有什麼事兒可得及時和我說。對了我昨晚回來時你都睡著了,沒看著吧。樓門口不知誰家癡情少年轉來轉去的,不知道現在走沒走,我看看。”
呂晶晶性格活潑好動,蹦下床就朝著窗子去了,抻著脖子左右看了看,失望的一頭栽回床上,“唉,所謂的深情幾許終是敵不過一夜不眠,他肯定是太困回去睡覺了。”
我扯唇笑笑沒有回應,心口一鬆。
七點出門去食堂,我正感歎今天的陽光真好,一道黑影驟然出現,不僅擋住陽光,也阻擋了我的路。
淡淡的木質香氣在鼻尖縈繞,我不由心中微歎。
秦徹!
他這是想乾嘛!
“梧桐,我有話和你說,給我半小時好嗎?”他嚴嚴實實的擋在我前麵,星眸中光華似乎隕落了,眸底仿佛一片深邃的海,不可見底。
“梧桐,你真不夠意思,這麼大的帥逼等你等了半宿,你怎麼忍心?”
呂晶晶吼完才想起看我的臉色,抬起右手捂住嘴後退幾步,找了個蹩腳的借口跑走了。
我低垂著頭,用腳尖撥弄一顆不知哪兒來的小石子,沒有說話。
“我早就知道你報了京都大學,一直沒有問你,就是在等你親口告訴我。你走的那天我也知道,其實我的車一直跟在你後邊,隻要你回一次頭,就能看到我。
可是,你一次頭也沒有回,直到登機了,才給我發那麼簡單的一句話。我承認當時我特彆不開心,也真的想過不理你,我真的這樣想過。那天我和李誠跑去賽車,賽區那邊停電,光線特彆不好,我的車撞在防護帶上,當時就暈了。”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
我的視線恰好落在他自然垂落的左手上,手背上多了一條深紅色傷疤,仿佛冷白的上好細瓷上錯了粙,活生生破壞一份完美。
原來他受傷了。
“對不起秦徹,是我的錯。傷口好了嗎?醫生允許你出院了嗎?”
我的聲音很輕很輕,若是此時卷來一陣稍強些的風,可能都會把我的聲音吹散。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耐著性子繼續道,“我在這裡等了你一個晚上,就是想親口告訴你這一個月都發生了什麼事。梧桐,你還沒吃早飯吧,明天夜裡我用手機搜到附近有一家特彆火我網紅粥鋪,我們一起過去,邊吃邊說,可以嗎?”